回到客栈拿了行囊便继续动身往广信府的方向前进,路途中隐约觉得有人跟踪可城内人多杂乱我也不是很能确定,不知是对方身手太好以至於我很难明确的察觉又或者单纯是我想多了,出了城门人迹渐稀我刻意挑走小路,倘若真有人在空旷之处想跟踪监视我那对我而言也较有利发现,又继续走了许久我才能确定被人跟踪了,也不知那人意图为何就决定先试他一试,那人谨慎并没有跟的太紧,我加快脚步拐了一个弯立马跳到树上隐身在枝叶之间,没多久那人跟了过来见眼前空无一人我也已不知所踪,他蹲下身试图找出我遗留下的踪迹。
我躲在枝叶之中无法看清来着何人索性跳至那人身後,拿着方才折下的树枝抵在他腰间威胁「你是何人,为何一路上监视我?」
对方不慌不忙的轻笑了声,也无回答我的问题,转过头来「被你发现啦,看来是我太小瞧你了。」
「又是你!」怎麽猜也没猜到此人竟又是那个叫阿墉的私兵,我再问「究竟跟着我做甚?」
「没记错的话你叫夏灼对吧,我听苏坚大人说是你替我做担保才免我一死的,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为了感谢你我决定以後跟着你做事,我叫朱墉,你可以叫我阿墉就好,以後我们就是兄弟了。」他说罢伸出手,等着我也伸手回握。
「报恩就不必了,在玉场时你帮过我,我素来不会欠人情,再说若你真十恶不赦我也必定不会替你担保。」边说边将手中的树枝扔到地上,并没有主动伸手和他握手。
「这恩是我要报的,不管接受不接受你都无法左右我。」他说完竟非常自动自发的擅自拉起我的手握了两下。
将手抽回,冷哼回道「活了十几年没听过有你这种不顾他人意愿硬要报恩的道理。」
也许是见我极为不愿意,他又道「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除非你有办法甩开我。」
「在下今年十九,夏灼兄弟今年贵更?我才知道是要称呼你哥哥还是弟弟。」
与一位只见过几面根本不熟识的人实在没必要称兄道弟,我并没有搭理朱墉迳自走开了,朱墉小跑步跟了上来又叨叨絮絮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占你便宜,以後就叫你灼兄了。」虽然我年纪比他还小,才十七岁,但我也懒的与他争便随他叫了。
本以为到广信府大城之前能成功甩开朱墉,殊不知他如橡皮糖一样黏上就甩不开,阴魂不散...我曾在他入睡後摄着手脚离开可被他发现了,我也试过藉着打野味的理由抛开他但依然被识破,我甚至在他酒壶里偷偷下了蒙汗药想趁他昏睡时甩开他,可也许是又被他看穿,他打开酒壶嗅了一下皱着眉道「唉,可惜,这酒坏了。」便毫不犹豫的把酒倒了,我做了那麽多竟毫无用处,反倒像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好譬如昨晚。
昨晚我拿着乾净的衣服准备到附近的小湖稍作擦洗,朱墉跟了上来习惯似的问「灼兄你上哪去啊?」
「关你什麽事?」我停下脚步白了他一眼。
朱墉笑了笑,故作无奈「既然灼兄不肯说,那我只好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了。」
「我只是去湖边洗个澡,你也要跟?」
「那正好,近日天气闷热我也觉得身体黏腻,我们俩一起洗。」朱墉还是笑着,他只手搭在我肩上欲与我一同前往。
无半分迟疑,抖开朱墉的手,一面道「滚!」
「咱两个大男人,都一样,没什麽好别扭的,再说你这段时间没少逃跑,我怎知你这回是不是又是偷跑的藉口?」朱墉还是不依不饶。
见朱墉不像玩笑,可我实际是个女儿身如何跟他一男子共浴?虽无奈但也只能赶快打发他「我保证此回不丢下你偷跑总行了吧?」
「此回?」朱墉摇着头得寸进尺「灼兄得保证以後都不能扔下我偷跑。」
胡乱的点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算是勉强答应了朱墉的要求,可话虽这麽说但我又不是大丈夫自然不作数。
朱墉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你这麽说了但我依然放心不下,还是一起洗...」
未等他把话说完我面无表情的瞪了过去,作势要拔剑,朱墉这才陪笑道「莫生气,莫生气,灼兄请便吧。」半胁迫的与朱墉达成共识後我终於可以好好洗个澡稍稍舒解这几日赶路的疲困。
「你跟就跟,能不能别跟的那麽紧?」时常我稍微停下脚步後头的朱墉就会迎头撞上让我不堪其扰,今儿一大清早已撞了好几次,虽知效用不大但还是姑且劝劝,我的恳切询问只换来朱墉的一声否决意味的轻笑,我长叹一口气,还没回神就突然从後头被拉开,随之而来是朱墉的一声短促急喊「小心!」
突如其来的拉力害我双脚没站稳往旁边倾倒,朱墉借力使力又把我往他怀里拉去,我方才所站之处的店家招牌不知何故硬生生砸了下来,若非朱墉出手相救我恐怕已被压在招牌下方没死也半残了,我一时半刻愣住了。
半躺在朱墉怀里的动作极其暧昧,直至听见过路的人们纷纷指着我俩窃窃私语「那莫非是断袖之情...?」我这才回神赶忙推开朱墉并向他道谢,我一直作男子装扮,敢情朱墉喜欢的是男子,多亏路人的提点我也总算搞明白为何朱墉说什麽都要跟着我,明白了朱墉的动机我略感尴尬。
「都是男人,怎还害羞了?」被我推开的朱墉又走近故意调笑着,他这一调戏这反倒让我更确信他的性取向了,这段日子他没少作弄拿我寻开心,我已习以为常再说若我反应越大他就越乐所以并不搭理他的嬉闹只是随便找了间饭馆走进去吃早饭,刚入座都还没坐热,隔壁几桌的数个黑衣大汉大口吃着肉喝着酒俗不可耐的大声谈论着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大致上就是他们的地痞流氓老大与商场、官场皆有勾结最近刚干了票大的,赚了不少银两,这群黑衣人就是奉令要前往贪官府邸将钱财装车护送回老巢,我一边听着他们的狂妄言语一边招来店小二点了几道简单的菜。
朱墉与我同桌就坐在我对面,似乎对於那帮黑衣人恍若未闻「早饭得吃饱,我再去多点几道菜。」
站起身的朱墉挡到我的观察黑衣人的视线,便敷衍的摆着手回应着「随你。」
没多久久朱墉从柜台的方向缓慢的走回来,经过黑衣人时他突然踉跄手中的茶直接泼洒到了一位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扯着朱墉的领口破口大骂「干什麽干什麽,没长眼?把老子的衣服弄脏了。」
朱墉态度很客气,不好意思的道着歉,双手还轻拍着黑衣人的胸口替黑衣人把衣服上的水拍掉「对不住啊这位大哥,我不是有意的。」说罢从怀里拿出四贯大明宝钞息事宁人,那帮黑衣人看朱墉出手大方挺有诚意便不再与他计较,四贯大明宝钞等於黄金一两又叫大钱,在一般百姓间算是难得一笔大数目。
见朱墉对那帮坏人如此低声下气,我实在没眼看,本还想上前替他解围但他看起来也不需要我的帮忙,遂摇着头叹气低下头,吃着白馒头,朱墉回座後只当什麽事都没发生叨絮的跟我说着话,还给我夹菜。
「没想到你还挺有钱、出手大方,那些钱要是给贫困之人不知多好。」我并没有吃他替我夹的菜,只是冷嘲热讽着,朱墉并没有否认,眼看那帮黑衣人已吃饱喝足准备上路我也跟着起身打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