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你的因緣,請簽收 — 夜聊-2  月落日升(慶祝5月電子報的加更,記得跟媽媽說聲愛妳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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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微他们前脚走没多久,护士来安排何祯去一旁空床躺。薛闵谦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何祯歪头对他说:「抱歉,害你得睡这边。」

「何必老是客气。」薛闵谦回道,他回想起她下午的情况:「说起来,你那时不舒服恐怕就是徵兆了,是我们轻忽了。」

何祯怔了怔,转了转手腕上的名牌,低声道:「问你件事。」

「嗯?」

「你会觉得,未婚怀孕很糟糕吗?」

薛闵谦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样回答:「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男女交往情到浓时,身心交付,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认为将走到分手。即便婚内怀孕也会有人分手,遑论未婚怀孕的分手,我觉得重点是,你会怎麽处理这个孩子。如果拿掉了,要面对的也许是内疚的心魔;如果留下来,要面对的是养成一个孩子的责任。我没有办法直观的告诉你是好是坏,世俗的价值观已经对未婚怀孕的女性太不公平。我只能说,我会对那些女孩怀抱善意。」

何祯躺在床上看他说完这些话,神情似有话说,抿了抿唇,却又按耐下来,慢慢说道:「谢谢,我觉得好多了。」

薛闵谦并未结束话题,也许是深夜宁静,并无旁人,也许是他觉得何祯在他眼前卸下了刚才强装轻松,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有想过,要是真的怀孕了,要怎麽办吗?」

他的问题触及的她心底最矛盾朦胧的那一块,何祯无法言喻,刚才医生用超音波查看後,平静无波的说出:「喔,没有怀孕喔。」她心中如坠寒池的冰冷。

那是种期待,失望,恐惧,再次又被浇熄的期望。

再也没有模糊地带,一锤定音。

她这只重生的蝴蝶,已经搧去了何纪司生存在这时间线的命运。

即便日後她再有其他小孩,那也不是何纪司了,她的儿子将来,只会存在她的记忆中了。她当然知道假如怀孕会给她带来的问题与责任,也许还会跟还会像前生那样,与霍函骐又有牵扯,可这些难道能抵得过何纪司带给她的满足与喜悦吗?

无法比拟。

这时,她只是个妈妈,单纯期待自己孩子托生的妈妈。

薛闵谦在等她的答案,可她张了张口,却是感觉泪液不自主地凝聚,她的眼角发热,何祯深呼吸,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她说:「说实话,也许你会觉得有点傻,可如果真的怀孕了,我一定会生下来的。」

「是因为……前男友?」他有些踟蹰的反问。

何祯摇了摇头:「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不是因为那是他的孩子,而是因为他跟着我,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因为害怕责任,就丢掉自己的小孩?」

「你有想过,自己还年轻,带着一个小孩,会失去一些选择。不管是工作,或者交往对象。」

何祯却是勾着一抹轻笑:「如此,那我就选择能选的,就像你说的,虽然世俗的价值观对未婚妈妈不公平,可还是有善意存在。我没有失去甚麽,相反的,我能因此辨明人心。」

薛闵谦脸上原先严肃的表情和徐一些,扬了扬唇角,近乎温柔的说:「我觉得,你以後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这人到底几个意思?

不,他一定没甚麽意思,『明善恶,识因果。』是许多经文中的核心主旨。暧昧甚麽的别想了,到底为什麽要用这种夸奖,何祯有些忿忿地想,你是想跟我生吗?

虽说在心底吐嘈,可她往床侧动了动,让出一块较大的区块。

「没有床可以躺,你要是累了就趴着睡一会儿吧。外套你也盖着,别感冒了。」

薛闵谦看她语气温然,眼神关切,也点头道了声好。他让何祯先睡,自己起身去了趟厕所,他在外头的候诊区坐了一阵子。

《华严经》偈颂:『菩萨清凉月,常游毕竟空,众生心垢净,菩提影现中。』意思是:菩萨就像天上的月亮,只因众生心中有尘,因而不见它常高挂天际,倘若众生心海沉静,自然会见菩提月光映照在心中。

水清则月影现,是如此自然的道理,然而道理虽浅,却是知易行难,比方,不合宜的冲动。薛闵谦不自主地回想起何祯的泪,何祯对怀孕这件事显然是在意的,要不她也不会在问诊时就提出来,她望着虚空中目光水光莹莹,悲切忍伤,以至於汇聚成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他不知自己的问题会让她反应那麽大,如果知道,他不会开口问她,他当时有一股冲动,替她擦去那滴泪水,他想告诉她,不想回答,就不用说了。

何祯的回答令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在那具变形的车里,他的记忆只有妈妈温热的血淌在身上变凉,以及她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他让舅舅带走,舅舅很忙,传道授业,他说这是助人向善的事业。然而那时薛闵谦不懂,他为何对自己妹妹的死亡只有一丝叹息。舅舅说,『她舍身救你,她去当菩萨了。』

薛闵谦想说,『你怎知她去当菩萨,你只是在骗我。』

後来,他懂了。

母亲确实想让他活下来,牺牲了自我保全他。他明白了妈妈的母爱。他也从何祯的回答中,明白了她的。

可终究,他没有帮何祯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因为太亲密、因为不合时宜。

他怎能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让人误解的动作?

他心里有些乱,也许他因为不想造成误解而没有伸手,可何祯的话语跟眼泪依旧震动了他,影响了他的思潮。他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何种感觉,同情,或者担心,其实都不准确。他有些不想再深思下去……

『众生心垢净,菩提影现中。』他并不确定,自己想不想知道,埋藏在混浊底下的真实是甚麽。薛闵谦闭了闭眼,手肘枕在额头上,靠在椅背上,轻微的叹了口气。

他回到病床区时,何祯看似已经睡熟了,她侧着身子,右手手肘伸直着让点滴管线经过,左手搭在枕头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她的外套摆在床尾,床边还空出一块区域。

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高度确实可以趴在床边睡。薛闵谦枕着手臂,他忽然发现歪着头却是正好看清何祯的睡颜。

……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是不是太不小心了,这般无防备?

但是转念一想,想太多的也许是他自己。薛闵谦默默转了个方向,对着床尾闭上眼睛,不久之後,他的呼吸变慢,睡熟了。

何祯再次睁眼是凌晨四点半左右,她只看到薛闵谦毛茸茸的脑袋。

真可恶,我就知道肯定不会上钩的。

她歪头看着对方的脑袋,披着的外套掉了一半,何祯小心翼翼的移动,不想惊动对方,想捡起掉了的外套。终於外套的衣角让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小心恢复探着的身体,可抬眼却见薛闵谦无声的视线。

……吓得外套都想撒手了。

薛闵谦深夜里醒来的目光是直接探究的,不似他平时温和,她又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可被抓包就被抓包吧!何祯转念颇流氓的想,姊的理由充足。她默不作声地把外套递给他:「掉了。」

他接过之後顺势摆在床上,抬起身体,伸了个懒腰,才问:「怎麽夜里醒来?」

「……你不也是吗?」何祯咕哝。

薛闵谦笑了笑,转了转脖子,抬头看了看时间:「天都要亮了。」

「嗯。」

他伸完懒腰又坐直了,看着她的点滴:「肚子还会痛吗?」

何祯摇了摇头,他说了声那就好,然後又笑了起来,打趣道:「刚才吓到你了?」

她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承认道:「有点。你一直醒着?」

薛闵谦摇头:「听到窸窣声才醒,转头就看见你探的长长的手,我想要是出声了,会不会害你吓到。」

「没出声还不是……」

他心情颇好似地说:「这倒是,也许照套路应该装睡才是。」

套路不套路,知道了还不是不吃,可看他心情似乎不错,何祯大着胆子:「那还不快趴下,让妹子帮你盖外套?」

薛闵谦忍俊不住,轻笑了两声,竟然真趴下了,歪着头抬眼,温润的语调在静夜里彷佛有种魔力,令人心跳加快,可他含笑说出的话,确实让何祯心怦怦跳了起来:「我有时候都会想,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是故意的。

何祯第一时间想。

可薛闵谦竟跟她说这样的话,他才是故意试探的吧?

何祯愣了这一两秒,在薛闵谦看来,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可他才这般想,何祯彷佛转了过来,噗哧笑了出来:「小微说你嚣张,果然没说错的,究竟有多怕女孩子喜欢你啊?」

薛闵谦听见这般调侃的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枕着上臂,歪头回想道:「其实我中学的时候,念的是男校,忙着学习,一方面也没心思,同年龄的女孩几乎没相处过。等到了大学,大一还拿捏不好分寸,等传出风声,说我跟那女孩是一对时,才发现有时连一对一讨论功课都是话柄。那女孩以为我在追她,还跟人说过我的事。

「我觉得很尴尬,找她想解释,没想到她却以为我想告白,解释也没解释成就被婉拒了。大二的时候,有个学妹也是,只不过这次是学妹告白,我告诉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的时候,她还哭了。」

薛闵谦慢慢说着黑历史,等大三时,他已经是系上有名的怪人了,想想都觉得有些好笑,他见何祯听愣了,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他,倒是笑了:「也许你跟方微说我嚣张,也真有点吧。可这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说,感觉有时会错意,或者让人会错意,挺糗的。」

「是很糗……」何祯还沉浸在我千哥没想到有如此黑历史的震惊中,本能的附和了他,可回头想想,曲千在疗养院就是个万人迷,病友们都喜欢他,搞得何祯自己常吃醋生气气,年轻的时候招人喜欢也是不意外。

可转念一想,对他而言是黑历史,对何祯而言,可就是不折不扣的保护色了。想着想着就大胆了起来,她脑袋一转,提起外套给他披上了:「感受一下,妹子给你披上的外套可温暖?」

薛闵谦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对她露出一个没好气地笑容,当真作势感受了一番,温润的说:「嗯,是很温暖。」

薛闵谦没察觉,自己当下对何祯恶作剧流露出的神态,趋近於温柔。

接近凌晨五点,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夜色逐渐褪去,新的一天重新开始。这漫长的一天,对何祯而言,失去了一个孩子,可同时,她觉得自己似乎更理解他一些。

得失之间,如同日月起落,选择放下同时,也对未来寄予期望。

何祯离开医院时,在心底对何纪司说话,妈妈会好好的,你别担心,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我会用余生为你祝祷。有缘的话,希望我们来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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