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小的兽医室,里头充满欢笑,泉凛居然没发现辛杰离开时间有点长,桌上堆满相本,小乐喜孜孜的介绍,怎麽也停不下来。
「这是黑糖刚出生的时候。」
从小照顾的红糖当妈妈,小乐照片没有少拍过,才出生几个月的黑糖,相本就有好几本,除了黑糖的成长之外,红糖的照片也不少,泉凛看过一张又一张,问题多得不得了,看上去,俨然是跨种族的一家人。辛杰被晾在一边,冷冷地乱翻桌上罐子,不时发出噪音,但没人理他。
这麽不甘愿为什麽不说出来。泉凛并不是没注意到,只是还在在意刚刚被打坏兴致,也无法认同黑糖被侮辱,说是毛球就算了,说风凉话也还不算过分,还把名字改成恶心的肉球,也不在乎小乐会难过。
越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努力在相本找话讲,泉凛就越气辛杰,连眼神也不和他对上。
「红糖还没长毛时体温总是很高,全身红通通的,才取名红糖。」
「这样啊。」
他好像不再在意熊了。
「啊,这本是红糖生黑糖前,还和其他熊住一起的纪录。」
身为女人,加上长期和动物在一起,小乐对自己的感受力很有信心,她感觉得到泉凛的矛盾和辛杰的不悦,对原因却不是太确定,多放了一些注意在他们的表情上,暂时先延续目前情况。
「红糖特徵是什麽?」
人穿一样衣服就够难认,更何况是不同种类的动物,对泉凛来说就是『爬树的熊』和『玩轮胎的熊』的区别,就算看了近一小时,他还是分不出红糖。
他们很快聊开了,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小乐不算是乖巧性的女孩,说起话来大剌剌的,开口闭口离不开那两只加起来不到10岁的熊,言词中都是她对红糖的疼爱,就像真正的母女。
「你有心事。」
放下相本,小乐不是问句而是肯定,泉凛不懂为什麽自己那麽容易被看透,辛杰、爸妈、可可……静雯都是,他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还不断伤害他们,连自己都开始对自己失望。泉凛没有说话,嘴唇蠕动着,足够认定是默认。
「你有男朋友吗?」
不知何时,说心里话变成一件羞耻、不要脸又自私的行为,连一些私事都习惯隐瞒,心里顿时长出一堵墙,挡在原本很和谐的他们之间,泉凛当作没有听见上一句,换上笑容,眼神却是死的,像是戴上面具,看了很不舒服。
「目前没有那个打算。」
是哪句惹到他了。小乐不懂。
「对未来有什麽打算。」
泉凛无法克制那个恐怖的想法再次滋长,女人、他眼前有个能给他机会未来的女人,兽医一定能了解繁衍後代的重要性,不会再发生和静雯一样的事情。
「所以想先多赚点……」
手腕突然一痛,一直听着的辛杰抓住他,泉凛想也没想就甩开,眼神残忍无情,有如被附身般,辛杰胸口的火一下暴冲到头顶,回过神来时手掌麻辣辣的疼,泉凛脸颊肿起一块,嘴角特别红。
「你疯了!?」
辛杰大叫。
「放开我。」
声音小得听不见,慌乱的手挣脱又被抓住,泉凛很害怕,怕自己的行为,和自身之外的所有东西;他常梦到自己叫辛杰走开,他真的离开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
「说清楚,亲口说清楚!」
『让我走。』
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天温存前说过的话,他害怕辛杰的认真和执着,只要他想,被丢下的会是自己。
「不要……」
「看着我,郭泉凛。」
辛杰硬是扳正泉凛的脸。
「告诉我,」泉凛几乎不能呼吸,很想求他别再说下去,紧缩的喉咙却一个字也发不出,「你在怕甚麽?」
泉凛紧咬住牙,一句话也不说,辛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难过,花多少心力才让泉凛舒服点,一点小事就毁了全部,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大到不能维持冷静,再这样下去……
「说出来,给我个痛快。」
「好了!你,出去。」
见事态越来越不妙,小乐出来打圆场,抓住辛杰,暴力的把他往外塞。
「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