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麽办？」我哭着问她，这样的我们该怎麽继续走下去？又该何去何从？她将我拥入怀，这一次我也不挣扎了......没有力气再做无谓的抵抗，但其实我又怎麽舍得推开她？
老师将我抱得很紧、很紧，柔身相贴毫无空隙，但我知道，我们的心渐渐地远离，背道而驰。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回抱她，或是......
骤雨再次急降，床旁那扇玻璃窗上再次布满雨水，这个空间之中，我只听见老师沉沉的呼吸声与窗外雨声，我轻轻开口：「老师......」
「若是分手，就别说了。」她说。
听闻此言，於是我再次闭上，又听见老师叹息般地道：「我们还可以走下去......不该停在这.......」
我轻轻推开她，顺势将她压在身下。我跨坐在她身上，我想不是我力气多大，而是她不愿意抵抗，仅此而已。
床舖上随意散乱的青丝、哭肿的双眼......两手压制住她，而她动也不动，只是仰起头凝视我，什麽话都不说......
「老师什麽都不让我知道，总是要等出事了以後才愿意跟我解释.....如果我没有翻毕册，老师会主动告诉我这件事吗？」我直视她的双眼，试图从中寻找我的身影，但徒劳无功。见她不语，我扬声：「老师，你会吗？」
老师别开眼，在我执意得到答案之时。
「.....你不会，是吗？」
老师轻叹一声：「我的确能瞒就瞒，我想，我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我深吸口气，直接掠过她苍白的神色走下床，当她从後抱住我时，我开始挣扎，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
「对不起，思婷，对不起。」我感受到老师埋在我的後背，嗓音显得沉闷悲伤。她压抑地道：「我让你这麽难过，对不起......」
这时我才知道，再多的对不起，也拼凑不回那颗完整的心。
「我们该怎麽办？」我又问了一次，她没答话，腰间的手却收紧几分。「老师，你对自己诚实好不好？如果你连对自己坦诚都做不到，我们又该怎麽继续走下去......」
忽然间，她松开了手，重获自由的我应该感到开心，可是为什麽这麽难受？我想，是该道别了......於是我抬手拨下左耳的银耳环，转过身，面对她的倦色我告诉自己不能再退缩了。
我拉过老师的手，摊开，轻轻将耳环上放到她手上.....我见她眼眶红了圈，却给我一个温柔的微笑，她问：「思婷，你确定吗？你不会後悔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荒诞残忍的事实，我知道我捧着一颗心交给了她，只会被捏碎，而我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
更没有飞蛾扑火的冲动。
我只是我，胆小懦弱的我.....我轻轻圈住她的手，告诉她，我不後悔。於是，老师点头收下了。
我看着她，轻问：「老师，为什麽你能接受旧情人的女儿呢？」
她一愣。
「为什麽能毫无疙瘩地说喜欢我，你把我当作替代品吗？」我哽咽问，但我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回答，我只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老师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老师悲伤地笑了。她伸出手，拉着我的手，轻轻摊开，十指滑进指缝间握紧。我不逃、她不语，我们就这麽沉默以对......
「思婷，我知道你不信我了，我说什麽你都无法接受.....」她轻吁口气，摩娑我的手。「我只是，不想这麽快失去你。」
「你说过，倘若有天我离开了，你只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是迟早都会发生的『终於』，当下听到你这麽说，我很难过，但我不担心这件事会发生。」她抬眸，那双清眸澄澈温柔。「因为我不会离开你，我当时的想法是想用行动证明......你若不离，我定不弃。」话落，她松开了手，低语：「但我想，我们就到这了，是吗？」
我没有回握她。
我也没有给她答覆，只是边抹泪边踏出门，我头也不回地带上门，我知道多看一眼，我必定沉沦。
我想过无数次分开的情景，却没有想过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怎麽有颜面面对母亲，又怎麽能接受这个事实？
当老师说，我像极了母亲时，我只感到心碎。
我记得我爸曾说过，我跟母亲最像的地方便是眼睛。他看着我的眼睛，总会想起母亲.....我当时听了多麽高兴啊，好像与母亲多了一点牵绊；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小，怎麽知道她的离开竟成为了我与老师相遇的契机。
走出了门，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身上是老师替我烘乾好的衣服，想起了老师，她见到我时的错愕与惊喜，肯定以为我是找她一起再次温存漫漫长夜。
终於，我走到了十字街口，我忍不住回头一看，不禁一怔！
老师站在那，就站在那目送我离去。若我没有回头，我是不是就不会知道她曾站在那等着我？
『思婷，你不会後悔吗？』
是的，我後悔了。转身的那刹那，我便後悔了——但我没有後悔的资格。做好了撕破脸的打算，我就该有承担的勇气。
我不是真的生气老师欺骗我，我只是很难过她在我身边藏了这麽多伤心事。
今日换作是我，我能接受吗？我想是不能的......但是与老师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真的不後悔......曾经这麽爱她。
我想，不只是曾经，现在、未来，每一分，每一秒我仍会爱她如初，即便她没有爱过我，那也没有关系。
至少，我圆了她的遗憾，对吗？
蓦然间，她挥了挥手。
我的眼泪再次流下。雨停了、阳光再次灿烂，我朝她大大一笑，同样挥手道别。
我想，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在这麽些日子之後，爱过一场，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