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装作没事的往街上走去。
「你就是徐以天?」陌生男子低沉的声音使以天回了头。
「你是……?」
「曾醒。凛诗有跟你提过我吧?」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以天不知道曾醒何时就站在这里,还很刚好地看见他从曾醒的女朋友住处走出来。
「有。你是他男朋友。」以天故作镇定的说,双脚倒是非常想要往街上跑。
「你凭甚麽进去她家?」曾醒越走越近。
「我只是想安慰她。」以天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他不能说出是凛诗邀请他去的,否则曾醒可能会把气发在凛诗身上。
「哼!」曾醒一巴掌往以天脸上打去。以天就这样挨了一巴掌,没有闪躲。
「你以为你是谁?你充其量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要安慰凛诗也是我的事,不用你鸡婆!你根本不算甚麽,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跟我说什麽安慰!」
以天没有回话。现在不管说甚麽都没有用了。
「你还在干甚麽?给我滚!」曾醒发疯似的向以天大叫。
「凛诗已经睡着了,你也不用在这里乾等。」以天说完就转身朝大街走去,也不敢回头看曾醒现在是甚麽表情。听起来,曾醒往反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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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凛诗来到学校。她完全忘记那天发生的事,她只记得等她醒来,桌上只剩零散的啤酒罐。她看着身上的外套,想起她回到家通常都会把外套挂好。她左思右想,却想不起来她喝酒那天到底还邀请了谁。
「班长,终於来了啊,病好了吗?」老师走进教室,看见已经快十天没有来学校的凛诗反而有些讶异。
「嗯,我没事了。」凛诗嘴上回应着老师,心里却有个声音反驳着。你最好没事。
「好,那麽副班长,今天有谁缺席?」老师很快就继续了每天早自修的例行公事。
「今天……徐以天请假。其他都到齐了。」听副班长这样一说,凛诗才转头看向徐以天的位子。第一次,他的座位变的空空荡荡。书本还在,但也只剩孤单的书本躺在抽屉里。
「现在换徐以天请长假了啊,」老师叹了口气。「最近怎麽一直有人请病假呀?」
凛诗又看了一眼以天的座位。空空如也。
放学後,凛诗正要走回家。刚出学校,她就看见曾醒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凛诗快步走了过去,但脸上不知道要摆出甚麽表情。
「今天怎麽来了?」凛诗看着曾醒说,一边示意他一起走。
「我从礼拜一就在这里等了,结果你都没来学校。最近怎麽了?」曾醒把手插在口袋里,反常地没有牵起凛诗的手。凛诗默默看向曾醒的手,也就顺着他,不像以前会撒娇地把曾醒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逼他牵住自己。
「就不想去学校,索性就请假罗!」凛诗双手一摊。曾醒没有接话,两人就这样慢慢走回凛诗住处。进到凛诗家,两人自顾自的坐下,不发一语。上个礼拜的争吵影子似乎还盘旋在这个空间,使得假装没事的两人特别尴尬。那不是装没事就会消失的气氛。
「凛诗,」曾醒开口问。「你想跟我分手吗?」
「……」凛诗瞪大眼睛看着曾醒。
「徐以天上礼拜的假日才来你家,他走出来时刚好遇见了我。」曾醒解释。「我当时情绪非常激动,事後想想,他在你心中一定有个定位,你才会邀请他进到你家吧?」
凛诗茫然的看着曾醒。原来她那天是约了以天啊。结果她喝醉了,而那天盖在身上的外套......
「喔喔,」凛诗现在才意会过来。「我是邀请他到我家聊天啊,但我跟他就是好朋友。」凛诗说话的同时心里很清楚,她又说谎了。
「谈凛诗,我不是白痴。」曾醒严肃的声音传进凛诗耳中。「你喜欢他,对吧?」凛诗没有回答。她实在想要面不改色的说谎,就算是对曾醒说谎也好,只要他不要发现,凛诗真的喜欢上徐以天都好。
「从我们两天一夜的约会那天,我就在怀疑了。」曾醒看凛诗没有回应,就迳自说了起来。「你当时的眼神犹豫着......也是因为这样,我才骗你说要出国,其实是跟踪你跟朋友的聚餐,结果就这样,听到了你隐瞒我的故事,也发现了徐以天这个人。」不用曾醒说,凛诗也渐渐的把来龙去脉兜起来了。
「看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破灭了。」曾醒叹了口气。「我们对彼此都有所隐瞒。」
「是啊......」凛诗小声应道。
「那我们还要在一起吗?」曾醒又回到了那令人痛心的问题上。
这下子,两人都沉默了。两人都犹豫着。
「你爱我吗?」凛诗问。
「爱。」曾醒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我们当然还可以继续在一起,只要重新建立彼此的信任,我们可以的。」凛诗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她的心里却装着无比的酸苦无法说出口,简单来说,就是心里装着徐以天的那一块。
「但你爱我吗?还是你只是不想要因为喜欢上了别人而跟我提分手,就像李士裕一样?」曾醒一句话震慑了凛诗的内心。他也看出来凛诗犹豫的理由了。
凛诗再度沉默,虽然她非常清楚这不能逃避。曾醒看了她一眼,缓慢起身。
「如果你还是决定跟我在一起,我们可以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就像刚开始交往那样。但如果你要跟我分手,我尊重你,只希望你能选择一个你真正爱的人。」曾醒说完就准备要走。「啊,差点忘了。如果你之後遇到徐以天,记得帮我跟他说声抱歉,事情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我等你告诉我你的决定,在我回到外地之前。」曾醒往大门走去,关上门前没有回头再看凛诗一眼。
凛诗又是一个人了。她坐在沙发上莫名的哭泣。她这样让曾醒走,应该吗?她喜欢徐以天,却不能让他如愿成为他的女朋友,这样的矛盾在她心中打起了一个结。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同时带给两个爱她的人伤害,同时她也伤害着自己。
凛诗倒在沙发上,将脸压在沙发上,努力不让自己的哭泣声传到自己耳里。我该怎麽办?
哭着哭着,凛诗又再一次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直到她醒来,已经晚上了。她就这样睡掉了晚餐时间,但她不在乎,只是又坐起来看着寂静的房子,眼泪又夺眶而出,这次她也不知道眼泪代表着什麽。她希望自己可以继续睡着,这样或许可以逃离那充满犹豫的世界......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凛诗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茫然的接起电话。
「喂?」
「请问......是谈凛诗吗?」一个有点熟悉,听起来却不太像熟人的女声传来。
「我是。那请问你是......?」凛诗假装镇定的回答。她逐渐想起那个人是谁了。
「我是林欣雨。我有话跟你说。我们约个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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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待在家里,心想凛诗最近如何了?依然在家里哭泣吗?还是已经去学校,发现他不在了呢?
「就算我们要搬家了,你也不能这样不去学校吧?」以天妈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以天说。
「我们为什麽不能定下来?我每次转学,都要重新去认识一切,但那些朋友与事物我还来不及熟悉就要离他们而去,这样子很烦。」尤其是这次,突然要搬家的消息他早已听惯,不过这次,他有了一个不想搬走了理由与牵挂。
「我以为你习惯了呢。总之我们还是要搬,习惯以後你就不会再抱怨了。」以天妈一脸习以为常。以天没有回话。他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对妈妈大吼大叫,告诉妈妈自己永远也不会习惯,他只想要熟悉一个地方,而不是尝试去适应每一个地方後,才发现每个地方都似曾相识。他也只想要待在这里,看着凛诗幸福的过日子......
但说这些有什麽用?没有人会在乎他怎麽想的。
除了谈凛诗之外。但以天心里明白,他很快又要远离凛诗的生活了。一滴泪从以天的眼里滑出,经过太阳穴淌在枕头上。
亲爱的凛诗,你现在也跟我一样,默默的哭泣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