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日後,是我們殉情之時。 — 十日之約

正文 十日後,是我們殉情之時。 — 十日之約

十日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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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时是九月二十一日,五时十八分。

我看了看手机萤幕上的几串数字。

我在行人天桥上,瞧着这无声之镇,眼下的轨路不见车影,两侧的民屋毫无生息,眺望去是山居园林,我位於郊镇区。

这天桥是没人之路,这处,很是合适。

我离地约二十米,计上桥栏,估计是二十一米之高。

我的人生将於这二十一米里终结,在开学二十一天後死去。

我攀上白铁栏,踏於看似不稳固的长栅上,但我其实早已试过多次,以我的身形,站在上方是没问题的。

伫立於高点,四处的景色尽入眼帘之中,果然,这里是我能达到的最高点。

二十一...离二十一分钟应该还有一至两分钟,既然都二十一,还不如再等一等吧。

手机上显示的是刚跳入五十的数字,我立即放下手机,享受微风的吹沸,最後的时间。

『轰隆轰隆轰隆』,吵杂的响声打破乡郊的宁静,止我定中的时间。

十年不得见一次的火车竟从我眼楮中走来,我离二十一分钟尚差三十秒,只是火车一到站後,高度就会有所改变,不是从前是二十一。

火车响上天桥处,打入我耳廓中,令我难受。

『哔哔哔哔』车门张斗,扫眼望去,只有寥寥几人从火车闸门中走出来,有放工下班的憔悴之人,有上学回家的疲倦学生。

小学生,国中生...天真无邪的笑容,无压力的生活,自由自在...

我是高中生,在镇上的高中读着,从某种意义而言,我是在高中痛苦着,面对一张张铺着面纱的假脸,虚假而不真实,是对我的折磨。

『轰隆轰隆』,火车再开,穿过我身下,走去不明路。

哈!我直於此良久,竟无一人发现我,死前没人顾,那麽,死後,就更应是。

我现在只要如游戏中按一下前方向的按键,我就能解脱,脱离这荒谬的世界。

我也是无药可救。

九月二十一日,五时二十八分。

再见了,我的人生。

我要去我的极乐世界了。

「你,也来自杀的吗?」一把声音把我震了过来,前按键没有按下去,而是後键。

你『也』是自杀的吗?

为什麽,为什麽是『也』?不明白,『也』一般是指同性质,一起发生的事情。

这女孩,『也』是来自杀的吗?

看去是及於肩膀的浅米色秀发,两双紫色的双眸,这颜色,很少见。

她身上的校服并非我校,相对之下,她的校服取色较为鲜艳,以青蓝色为主,眼下的褶子裙,盖着白皙的大腿,恰到好处的膝上袜,突显出充满肉感的『绝对领域』,乍看之下,是高等的货色,难得一见的美少女。

我竟然发现不了她。

「这一处还不错的喔,我也想在这里自杀的啊。」她两手放在栏杆上,在我这角度望去,白柔的颈肩,直曲分明的身体线条,配上微秋气色,是一幅绝世名画。

「啊!但是但是,你已经选择这里了,我跟你抢不太好吧!」她脸上是莞尔一笑,一丝想『自杀』的气氛都感觉不到。

「不,不关系。」我很老实,很自然地回覆。

「欸~~你人真好,嗯,真好,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另选地方啦!」她的语气,脸容,动姿,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

「呐呐,你叫什麽名字?」他双手叠放,头伏於上,瞧看着我。

「隼人,泉隼人。」

「喔...我叫樱井纯夏,多多指教哟!」灿烂的笑容,鼓起粉红色的双颊。

「我又没有问你的名字...」

「不行啊,怎麽只能让我知道隼人的名字,而不报上自己的呢?」

「直呼名字吗?嘛,算了。」

「不可以吗?你也可以叫我小夏啊。」

「不,这就不需要了。」

「这里,真美啊...」她望回桥前景色,道。

美?在我看来,这里只是一片死寂汪洋,无生无色无味,无聊透顶的边镇。

话虽如此,我仍然选择这般景地去完成我的人生。

「清新的空气,舒爽的秋风,宁静的环境,真让人满足啊!!!!」她两手成两线伸展,如白鸟展翅般丽美,大声高吼,脸上是愉悦,是高兴。

她真的是要自杀的人吗?

「喂喂!不要叫这麽大声啊,很引人注目的啊!」我上前压着她的双手。

「有什麽不好嘛?反正这里又没什麽人。」

「啊~~真的是搞不懂你这人呀。」我痛苦地伸吟着。

「嘻嘻。」少女的窃笑声在我耳际流浪。

「你,是这里附近的学生吗?」

「我在士文高中读着,就在这桥头的後方。」

「哦~~哪是什麽学校啊?」

「啊?是镇中的唯一高中喔,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住这的吗?」

「不是,我才刚过来的,我看网上的介绍,说这镇景色优美,世外桃园,啊~果不其然,我没有选择错!」

可这景,我已看足十六年,说什麽优美,早就被时间消去,只削剩令人窒息的暗地,我厌恶了。

我快觉得,不只是人类,连景象都要欺骗我,真恨不得要把眼珠子挖出来,换来新的明目,忘却一切的两眸。

为做麽我不喜欢人类?虚假,天下有性本善与性本恶之论,我是实实在在的性本恶论支持者,人不会为他人而存在,从出生,我们就不能选择,剥削了我们的否绝之权,只赋予我们的赞许之意。

有人要求你,或『请』你为他做事,你『可以』绝意,但你要面对方的晦气,那种浓郁至刺的气息,那麽你从此就会被披上无情的标签,不论对方是否有意或无意,都会永远在你脸上添一『他不会帮忙做这件事』的字句。

无意的更可耻,他们是天生的演员,对你总是嬉皮笑脸,说着『没事的,没事的。』,而背面却是怨声载道,我见过,我听过,我遇过。

说话要看别人的脸色,处事要顾他人的处境,烦躁万分。话有错,事有误,面对那张假意之脸,发出的气息,是世间上最骇人的酷刑。

我不怕死,最怕的,是人类。

黄昏临至,暮色泛天,绵云飘流,今年的昏黄来得真快。

生命不争气,来得早,离得慢,仿如奥客般的存在,衣食住行托予你,吃喝玩乐别忘他。

「你,是想现在死的吗?」

「嗯。」我一声淡然。

「为什麽?」

「没什麽。」

「什麽叫没什麽?」

「什麽就是叫什麽。」

「那你为什麽你要跟我讲话?」她霎时一言,挥了我一巴掌。

是啊,为什麽呢?

我片刻沉思,找不出半点可观的答案。

「算了,当我没问吧。」阵阵凉风冲进心腔,寒上五脏六腑,拧着手脚,扭出红白鲜血,我不禁颤栗而惊,惶恐不安,我心口被捅上一刀,细胞隐声痛喊,致起我肺腑之言。

我最厌这种感觉,那种沉默下的失望一泻而涌,拍上我的废虚滩,灭杀我的生命。

「不要,我没有做错,请不要这样。」

「啊!?怎麽了?隼人?」

「想死,想死,很想死去。」我四肢抖得不成原形,恐惧如枯萎的老树,随着零叶树枝四散,一点一点地磨损表皮,骨肉,血管,一片一片,一块一块地掉落,薄如纸张,张贴在灼热的大地上烫烧。

「死,就死吧!」

忽然枯树迎来狂雨的潮打,淋湿我的磨刀片,切不去我痛苦的身体,地上的碎花都被雨水浸成无形。

「啊?」

「人生什麽的,都是自己操控,假若你真想死,请自便。」

「为什麽?」

「没什麽。」

「什麽叫没什麽?」

「什麽就是叫什麽。」

秋天的剧本重写重演,不再是单调的独角戏,化成浪漫的纷花,接二连三地光临舞台上,我不用单人作戏,来了个舞伴与我共蹈,跳上一场罗密欧与茱丽叶般的火光,耀人而难忘。

虚假是人类的躯壳,脱落後是物种的最高尚,最有意义的时刻,什麽古仁人,圣人,给我回家隐居去。

人类的本性不应被埋没,自私,残暴,无情,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是自然界的基本法则,为何要收藏自己,容忍虚伪,谎言不存在善意,你只是在躲避自己的真心。

她表现出对人的不屑之情,表面带刺的话语,实际上是软弱,她内心只是一堆积本,早就倒塌了。

而我感觉,我与她牵上了线,我们都是社会下的副产品,失败的杰作。

我找到同病之人,要行的事就是同怜。

为了你,我愿意在世界待上十天,十月,十年,十辈子。

「你,能为我待多十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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