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雅家的猫最近发福了,她原先没注意,但这一两个月开始猫似乎越来越胖,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天刚好下半天有假,就带着猫去公司隔壁宠物店看看。
那个话不多的冷面医生检查了一下,抬眼对她说:「怀孕了。」
「怀.....」现在是自体繁殖吗?
她傻眼的站在诊察台旁,「可、可我们家只有这只猫啊。」
医生摸了摸下巴,「唔......平时都关在家里?没去过其他地方?」
她回想了一下,有些懊恼,摀着脸,「有,之前寄放过朋友家,啊~我才想带来结紮的。可恶,太凶残了,米子还是小孩啊。」
听着她哀号,冷面医师勾了勾唇角,「总之,恭喜了。要看超音波吗?」
吴安雅没好气,可就像每个猫爹猫娘一样,傻呼呼的应了,看着超音波一阵傻笑又是一阵无奈。最後谘询了各种事项後,默默提着猫笼回家,把猫放出来後,又气冲冲去找罪魁祸首的主人算帐了。
她到『夏萤』的时候,花云牧开店没多久,看见她来打了招呼,「难得这麽早?怎麽了?气成这样?」
吴安雅一屁股在吧台空位坐下,抿了抿唇:「我来认亲家的。」
「啊?」
她气冲冲对花云牧说,「我家米子怀孕了,凶手肯定是你家的。太凶残了。」
花云牧反应过来,掩嘴轻笑了起来,「惨了,帅帅要负责了。」
她一阵没好气,瞪着花云牧,「牠怎麽没结紮?」
对方摊了摊手,「也没甚麽,公猫没差,况且切蛋蛋甚麽的,你不觉得兔死狐悲吗?」
她被对方的形容逗笑了,「好烦喔。」
花云牧倒了一杯酒给她,又自己倒了一杯,「恭喜我们了,有缘不是吗?」
她抿着微笑,举杯敬他,「是啊。」
才喝了半杯酒,吴安雅开始有点胃酸上涌,她掩着嘴,吞着口水,企图把不适感压下去,花云牧挑了挑眉,「你也有了?」
她扬了扬唇,「空腹喝酒还是不行,有没有吃的?」
他转头进了内场,不多时端了半盘义大利面出来,「胃这麽差?」
吴安雅道谢接了过来,「还好,大约是以前病过一次,胃就有些弱,平时没甚麽,只是空腹喝酒影响比较明显罢了。」
「说得轻松,听起来就不是小病。」花云牧撇撇嘴。
她慢慢的吃着东西,「也没甚麽,就胃炎,那一阵子加班多,不小心就感冒了。」
对方明显不吃这套,「哼,轻描淡写你最会了。」
吴安雅顿了顿,勾着微笑,「晚点再跟你说,等我先吃饱嘛。」
花云牧才算放过她,转头去忙自己的事,此时店里响起了一阵音乐声,『夏萤』每周不定时三天会有歌手驻唱,有时是声线柔美清亮的女生,有时是声线低沉性感的男生,各有特色,不定期出现,开放点歌,但只唱歌单里有的,说实话跟老板一样相当有个性。
今天来的是男生,可能因为人还不多,他只是默默地弹着钢琴,吴安雅坐在吧台,静静地听着,也不知怎地,跳下椅子,就默默走去翻歌单,来了这麽久,她还从没翻过那本歌单。本没想要点甚麽,但也是运气,随意浏览中竟让她发现那首歌,张穆庭的《断桥》,既然被勾起了回忆,不妨就顺势而为吧。
她拿起一旁的白纸,写了起来,折起来後,走到歌手旁,放在谱架版上,转身就回到位置上。
花云牧站在吧台内,对她的动作挑了挑眉,「兴致倒高?」
「发现了很久没听到的歌,等会儿要是哭了,可得供应卫生纸跟水啊。」
「德行,看要卫生纸、水还是酒,哥都陪你,还负责当司机行不?」
「哇,牧哥哥这麽好~我都要爱上你了。」吴安雅调皮的玩闹。
「好烦,去去,排队去。」花云牧像赶苍蝇一样挥手。
正说笑着,方才的音乐就到了尾声,乐手几秒钟的停顿後,对方磁性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了出来,「为大家带来今天的第一首歌,点歌的吴小姐要送给远方的友人,张穆庭先生的《断桥》。」
其实,前奏一下她就有些鼻酸,她觉得自己最近太多愁善感,但也不知道怎的,好像自从七夕之後,她就有些无法好好控制自己压抑的思念,就像是一个坏掉的水龙头,没找到正确关掉它的方法,回忆是鬼魂不停地纠缠着她。
明明说好要放弃的,却又用各种方式在缅怀,在回忆中缅怀两人是相爱的,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饮鸩止渴,也许真的要找一天放个长假,去那人在的国家好好看一眼,他所谓的幸福、所谓的别无所求,这样她也就能真的放心,真的放弃。
她闭着眼,扶着额把表情掩双臂之间,安安静静地把那首歌听完,虽说是鼻酸,却也没有真的哭出来,歌词太愁苦,像是她心里的这些遗憾藉着歌词被排遣了之後,就没那麽难受了。
歌手唱完了之後,又继续唱起别人点的歌,她重新坐直了起来,拿起方才喝了一半的酒,一饮而尽,放下之後,花云牧走过来给她满上,坐在她身旁,「我倒是没听过这首歌。」
「这是我一个客户介绍的,说来也有趣,她分明是要结婚的人,却喜欢这首歌,听她说起,才知道她要结婚的老公是因为这首歌结缘的,之前交往的对象车祸走了,她後来无意间听见了人家唱这首歌,就喜欢上了,而那个唱歌的人,就是她要结婚的老公。」
对方听着勾了勾唇,「那你呢?是为了甚麽?」
吴安雅啜了一口酒,淡淡地说,「其实,我想问他:『你不在我的身边,是否如愿。』他去年回来的时候,说自己现在很好。
「我原本觉得应该要放心了,可想想,实在有些难受,他很好,可我真的不大好。牧,你说我多傻,为一个不回来的人难受。其实我一直很後悔,没有在他要走的时候挽留他。可现在想想,如果回到过去,我大概一样不会挽留他。」
「为什麽?」花云牧问。
吴安雅苦笑了起来,「他心里,有别人,虽然知道他当时是喜欢我的,可我,受不了。光想像这件事就令人难受。」
「那干嘛爱他。」
吴安雅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瘪了瘪嘴双手前伸搂住花云牧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脖子里,啜泣着说:「我不知道,他没有那麽好,他缺爱、不安全感,还坏,可我喜欢他看到我眼神发光的样子,我喜欢他说起自己实验的样子,我喜欢他默默对人好的样子,我就是爱他啊。」
花云牧反手顺了顺她的头发,「你还真是猫控啊。」
吴安雅破涕为笑,「花小猫,你真的好烦喔。」
「好啦,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花云牧说。
吴安雅慢慢的坐直,按着对方肩膀,一脸严肃,「牧,我问你。」
「嗯?」
「米子跟帅帅,到底是不是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闺女怀孕的。」
花云牧抽了抽嘴角,「我说,你是不是醉了?」
「快说。」吴安雅摇了摇他的肩膀催促。
花云牧咳了两声,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我是没阻止,帅帅人品也挺好的,干嘛那麽嫌弃。」
吴安雅瘪了瘪嘴,哭了起来,「牠还是个孩子啊,你怎麽可以这样,太坏了。」
花云牧:「......」说得好像是我干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