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在随陪人员的催促下,所有被邀请来的歌手们集中到了一楼的大厅中,并肩坐在沙发上,注意力聚焦在眼前的电视屏幕。在场,除了随陪人员外没有一名歌手知道这个节目会怎麽进行,也不知道他们将以什麽样的方式进行比拚。
「维克托,你怎麽会来这种节目?」身为维克托的老熟识,克里斯率先一屁股占了男子身边的空位,在询问这个问题时也没有压低音量,表现自己只是单纯对这件事感到好奇。
出道多年,大家从没听说过维克托参加任何一场竞演或是比赛,也没担任过比赛节目的导师或评委,表现出了自己对於「竞赛」这件事毫无兴趣。可现在怎麽突然以「参赛者」的身分参加了呢?这是让大家都相当好奇的一件事。
「因为收到神秘的邀请函……相信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吧。」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即使提前知晓了自己的导师是投资人之一,但维克托也只是比他人多了这麽一项情报,对於整体节目流程、顺序一概不知。
自然,受邀的方式也和其他人一样,被那封来自神秘信使的信件燃起了好胜心。
「你准备好,成为歌手了吗?」米菈占了维克托另一边的位子,大声讲出信件上的标语,「一个让人火大的问题,可不是吗?」
认识维克托多年,红发女孩自然知道维克托不会单单因为一封信就改变自己的习惯,虽然不知道维克托对於这个节目的想法是什麽,也不知道维克托想利用这节目达到什麽样的效果,但她确信,自己有能力赢过维克托.尼基福洛夫。
身为全场唯一的女性选手,米菈有着其他人没有的优势,较为高亢的嗓音、鲜艳多变的服饰选择,以及在性别上明显的记忆点。不过,这些也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弱势,因此她需要格外小心。
对於克里斯和米菈的话语维克托只是微笑应对,如果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或许男子会很乐意和他们开开玩笑、聊一聊天,但在还有外人的状况下维克托还是习惯与他人保持距离。
等待所有人坐定,立在面前的萤幕在这瞬间亮了起来,出现的是这次节目的总监——切莱斯蒂诺.恰尔迪尼,认识这位导演的人都叫他「CiaoCiao」。
开朗的义大利人以自己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向现场打招呼,维克托猜测,这是事先录好的影频。「CiaoCiao!欢迎大家来到美国底特律,这边的天气对所有人来说应该都不难受,也希望大家可以在这里愉快地度过接下来的十周。」
萤幕内的男子咳两声作为清嗓,同时也表示自己即将进入重点,「这次的节目——TheVoice——请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歌手,透过竞演的方式进行比拚,决定胜负的方式是在竞演当晚被邀请到现场的一千位观众,透过投票的方式,决定谁是新一代『歌王』。」
「那这一定会有上场顺序的问题吧?」一名看上去年纪较轻的亚裔男孩小小声地发出了疑问,他的问题是在场所有人的问题,同时也是他们在意的部分。
越後出场,被观众记住的机率就越高,也可能因此得到较高的票数,留在这个舞台上的机会也就越大。
不过这名男孩担心的事,对维克托来说反而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出场顺序并不影响他的演出,他也不会因为出场顺序不同而改变自己的歌曲计画,维克托就是如此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表演可以让所有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我们知道,大家一定会很在意上场顺序。」切莱斯蒂诺露出笑容要所有人放心,「除了明晚的第一次露面外,每次的上场顺序,全都是抽签决定……至於抽签方式,请大家拭目以待。」
语毕,男子还眨眨眼露出了俏皮笑容,在萤幕暗下後结束了这次的影片。
「抽签,太看运气了,谁比得过我们大欧皇呢?」这是一个克里斯常常拿来和维克托开玩笑的梗,克里斯总觉得维克托的运气好的有些不正常。
例如,维克托时常能抽中店家的饮酒优待券、玩抽鬼牌时从没输过,在世足赛的赌注上鲜少押错队,即使错了,那也只是输了一点钱给克里斯……对於这样的结果克里斯可是相当不服气,这俄罗斯人又不看足球,怎能这样一次又一次从他手中赢走赌资?
久而久之,两人也达成了不再私下打赌的浅规则,在克里斯心里,「欧皇」二字根本是为这个男人量身打造。
「未必呢,说不定我最近运气不好。」维克托笑着拍拍克里斯的大腿,随後从沙发上起身,随意地伸展了下身体,并且跟着其他人将目光放在几名从门口进入大厅的工作人员身上。
这位女子大家并不陌生,因为,这位也曾是造成乐坛轰动的老前辈,即使已经不在萤光幕前现身许久,可对方在歌唱时投入的情感、犀利的歌词,以及自身散发出的气质都让人屏息。「现在公布明晚第一次竞演的顺序。」
莉莉亚.巴拉诺夫斯卡娃,维克托对这名俄罗斯女子也相当熟悉,毕竟她可是雅可夫的前妻啊!从小便受到雅可夫许多关照的他不可能记不得,这位即使严厉、却又在小举动中散发着温暖的女性。
「第一位上场,米凯莱.克里斯皮诺。第二位,雷奥.德.拉.伊格来西亚。第三位……」
维克托在报到第五名上场人员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也对这个数字感到满意。
「第五这数字不错。」波波维奇发出了认同的声音,「不前不後刚刚好。」
听完各自的出场顺序,维克托可以从几位比较年轻的孩子脸上看到不安,同时也有人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虽然有些好奇为什麽主办单位会找一些这麽年轻的歌手来到这个舞台,但维克托也相信主办的眼光。
既然会找到自己、米菈和克里斯,维克托相信这几个被选来的孩子身上应该也有些过人的地方。歌唱并不是年龄大就有优势,与生俱来的音色常常才是在竞演舞台中最有用的武器。
跟波波维奇一起回到休息用的房间,维克托一口气仰倒在床上,任由床垫承受自己的重量再将自己回弹至最舒服的位置。「所以,今天算是休息日吗?明天才是彩排?」
「对的。」波波维奇拿出自己放在口袋里的小笔记本翻阅了下,「你明天要唱的是《伴我身边不要离开》,对吗?」
「嗯。」
看着维克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明显没有想要工作的心思,波波维奇也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後就从房间内离开,把空间留给维克托一个人独处。
和维克托也已经认识许久,波波维奇也大概知道这个人的性子。该认真的时候就会全力以赴,该休息的时候绝对是玩最凶的那一个,一旦维克托进入休息状态,再多人上前也没办法把他从床舖上挖起来。
反正该做确认的事情已经完成,波波维奇也就放着让维克托去了。
躺在床铺上,维克托的脑海中开始回响《伴我身边不要离开》这首歌的旋律,这是一首搭配了大量古典乐的曲子,以管乐与竖琴搭配做为开头,男声在平静但缓缓上升的和弦中加入,向前方虚无的空间伸出手。
这是一首向思念之人伸出手,向对方渴求温暖的曲子,卑微地,请求对方垂爱,就像在沙漠中请求着一滴露水的旅人,渴望那水珠坠落在自己的眉心、滑过鼻翼,最後来到已经乾的龟裂的双唇。
对喜欢这首歌的人说,可以在其中感受到对於另一半的强烈渴求,可以感觉到渴望与对方心意相通的哀求;不那麽喜欢这首歌的人则认为,这首歌并不适合维克托.尼基福洛夫,有着数任情人的男子似乎没法准确地表达出那对於恋人独一无二的爱。
——这首歌适合献给在自己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人。
「独一无二的人……吗。」当年,看到这项乐评时维克托只是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对於音乐的敏锐度超乎自己的想像,连他深藏在心底的不确定感都被这位乐评者感觉到了。
那时的维克托单纯地被作曲者独树一帜的曲风吸引,并且觉得这是一首曲词相呼应的歌,也是他第一次挑战这样的演唱方法。这近乎古典乐的曲子是现代歌手较不会尝试的领域,有些古典乐曲的唱腔是现代歌手们无法用一朝一日模仿出来的技巧。
但对维克托来说,这并不是大问题。在雅可夫的领导下,维克托在小时跟着莉莉亚练过一些古典乐的唱腔,因此在掌握这首乐曲上并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他反而还能融入其他技巧来增添这首歌的独特感。
在演艺这首歌上维克托花了比以往的曲子还要多的心思,因为他想带给听众不一样的感受,也想让所有人眼睛为之一亮,同时也放眼在当年的葛莱美奖四连霸。
不过,在演唱这首曲子的时候,维克托的心底总会冒出一个小声音,在质问他,真的懂「爱」为何物吗?真的懂那所谓的「独一无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