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着小曲儿按原路走回神殿旁的小巷里，看准四下无人手按在墙上一个使劲就翻过墙，拍拍手上的灰，到藏衣服的树丛里找出神殿侍从的外袍穿上。
抬头看着天气正好，要不是怕在外闲晃会被朔月和清禾逮住了算帐，我是不想这麽早回来的。
「该去哪打发时间呢？」
玄武大殿是不宜去的，舞蝶八成在那里等着罚我，百书阁去了只想睡觉，练武场也不想去，不是我偷懒，是因为没有四神之力，怎麽练也打不过其他人。
想了想，决定去看看老滑头在不在。
玄武神殿分为三栋建筑，互为犄角之势，上下四方各有穿廊相连。正中主楼是玄武大殿，玄武大殿後一进是大祭司的住所，名为晦明楼，那栋是玄武神殿里次高的建筑物，其上的阁楼是占天室。主殿左侧是崇文楼，由高而下是祭司、女官和侍从们住的地方，右侧尚武楼是书阁、学堂和食堂。
我要去找老滑头得小心翼翼地绕过大殿，爬着晦明楼那长得要命的楼梯，刚一踏上嘎吱作响的木头楼板，就听见老滑头和人说话的声音。
「这关系到玄武的百姓们是否能安居乐业，请大祭司务必慎重考虑。」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耳熟，不过并不是神殿里的人。
八成又是从玄武王宫里来的吧？
玄武王体恤大祭司年岁渐长腿脚不好，不甚着急的事情就会让人来通传，遇过几次就知道这时候就是在外面等着，别去打扰里头商议正事－－就算进去了也会被老滑头撵出来。
「这阵重修不是不行，只是这麽多年了，不能再犯一样的错误，既然错了就该导正－－」老滑头越说越小声，我在外头听不清。
「大祭司，这事是越快越好。」
「请总管转告王上，让在下考虑几天。」
「既然如此－－」那位来客叹了口气，只好无奈地道：「在下告退了。」
没多久，一名身穿玄黑色有着银白滚边内侍服头发半白的人退了出来，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赵总管好。」我恭恭敬敬地给那位拱手行礼，方才已从声音认出他是宫里的内务总管，虽是内侍但却是玄武王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冬华，许久不见了。」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
「神殿刚得了一批白虎来的冬芽茶，赵总管要不要品一品？」这个赵总管我是见过几次的，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我问着也是客套，免得被说招待不周。
「这份美意赵某心领了，我还得回宫里覆命。」
「赵总管慢走。」
赵总管颔首，略一拱手没多停留就走了。
玄武王让赵总管来和老滑头谈什麽事？
事关玄武百姓？
神殿里的祭祀祈福哪件不是为了玄武百姓？
听得多了反倒觉得每件都不是顶重要的，反正肯定不关我的事，也就没往心里去。我见人走远就揭了门帘往里走，熟门熟路跟逛後院似的，懒懒地扯着喉咙朝老滑头喊：「我来了。」
「又来了？来干嘛？来我这儿偷懒？」
一头花白长发松松紮在脑後的玄武大祭司正穿着洗得发白的宽松布袍，坐他在最喜欢的窗边，一边享受徐徐微风一边品茶，我熟门熟路的坐到他的对座去，接手烹茶，在神殿的十八年，只有烹茶这门手艺我学的还行。
「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我讨好地说着。
「你要是有那麽安分我也不会三天两头就头痛了。」老滑头只是抱怨两句，没用祭天时拿的玄铁法杖追着我打就表示心情还不错。
老滑头的茶罐里装的就是刚从白虎来的冬芽茶，我用茶勺抓准了茶叶份量倒进壶里，接着注入刚沸腾好的水。
顿时，冬芽茶的香气盈满一室。
手上忙活的同时，没忘抓紧机会问：「大家都说你是四境最厉害的大祭司，那应该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闻无所不知。」
「少来灌我迷汤，要说我是四境最厉害的大祭司，不如说我是最老的大祭司，活得久自然知道一些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事。朱雀的千洺和青龙的若洵都还年轻，未来成长未可知，白虎的九遥或许和我有一拚之力，但脾性太差成不了大事。」
「所以就说您是四境最厉害的大祭司啊！」心里默算着时间，正是茶汤最清香温润不涩的时候，我拿起茶壶先往老滑头的杯子里倒，再给自己斟了一杯。
「臭小子，该吃饭不吃饭又跑出去干什麽坏事了？」老滑头嘴上骂咧咧的，但是那一手拿起茶托凑近了先闻香气，另一手再举杯品茶的姿态还是非常文雅的。
「没有。」
「没有什麽？」老滑头眉头一挑，目光射来。
「没有做坏事。」溜出去肯定瞒不过他，反正我经常往外跑，承认也无妨。
「那还来奉承我？」
「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什麽问题？｣
老滑头眉头一松，我立刻知道有戏，赶紧把问题问了，「你见过那位朱雀太子对吧？他真的是前朱雀王所出吗？」
－－－
很喜欢老滑头，但其实他的戏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