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世王妃 — 玖章之一

正文 再世王妃 — 玖章之一

祁靖珩手中就着灯光看着的,是前阵子搅弄京城让皇帝大兴文字狱的其中一本书;文笔精湛、大谈治世之道,内容称不上背逆之书,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易禄光所着的那一本。

然而甲奎卫看不出来,祁靖珩却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书的文笔的确像出於恩师之手,然而恩师已公开的着作之中,祁靖珩从未看过这一本。

在得知蒹葭查出祁靖璵准备了背逆书籍要陷害与他立场相左的官员时,祁靖珩对於蒹葭早已在祁靖璵身边埋下眼线却还要不顾危险到祁靖璵身边对他施展美人计而感到不满。

「你既然连祁靖璵下一步行动都能查出来,当初又何必以身犯险?」

祁靖珩记得当时蒹葭的脸上是带点哭笑不得又万般无奈的表情:「殿下是打算让蒹葭把你当孩子哄吗?」

没得到满意的答案,祁靖珩也不回话,最後蒹葭叹了口气,说道:「皇陵的修建关系着大夏国运,这大夏江山未来是殿下的,蒹葭自然得好好看着,既然蒹葭本人去不了,多派了一倍的暗卫去盯着肃王总做得了吧!」

当时的她说得那麽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让祁靖珩想起了上回在端州七皇子府时,蒹葭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乐意。

对於一名女子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他,祁靖珩很难不动容,但最後他还是忽略了她话中的情意,问她打算怎麽办?

见他闪躲,蒹葭也不勉强,只是回答道:「蒹葭早已掌握一份当年利用易案清除异己的官员名单,正巧利用这个机会,挑几个出来让他们嚐嚐当年他们让别人嚐过的滋味。」

「你是说,要把祁靖璵栽赃到他想陷害的官员府里的书偷出来,改而栽赃给名单上的官员?」

「是!怎麽?殿下不齿这种手段?」

若是在五年前,他会回答蒹葭他不齿,甚至直到一年前,他或许坚持这个想法,但这一年来他的心态有了变化,这些年来,他坚持不使些权谋之术,但他换来了什麽?

失去了太子之位、失去了最爱的女子……

祁靖珩以一个更周全的计划代替了回答,他噙着一抹淡笑,说道:「蒹葭,光是偷出来还不够,还得放回去。」

「放回去?」

「若甲奎卫收到密报去搜这些人的府邸,却发现什麽也搜不到,久而久之对於密报的信任度就会打了折扣,那麽我们便不能最大限度的让那些人得到教训。」

聪慧如她蒹葭,自然一点就通:「所以必须让甲奎卫能搜到东西,但这东西又不能最终害了他们。」

「是!可文笔需要和易相相当,否则也不会被甲奎卫当成证据,只是要与易相文笔相当的着作,这一时之间该得去哪里找才好?」

这一点蒹葭倒是挺有自信的,说道:「蒹葭能取得。」

又要有相当的文笔又要懂得治世之道,就算身为易相的得意门生的自己及易妡妍,都不一定能模仿得出来,但最後蒹葭还是拿到了这本书,祁靖珩让人重新抄录了数十本,并在蒹葭给出情报後,让穆海进行「偷天换日」及「自食恶果」计划。

易妡妍进入祁靖珩院落厅内,看见祁靖珩正合上那本书,她发现祁靖珩对那本书的兴趣太大了,大到她想着自己给出那本书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殿下,唤蒹葭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祁靖珩走出门,接过了等在门边的杨政伯手中的灯笼:「你们三人留下,我与先生走走。」

杨政伯、言旭晓及菲儿皆面面相觑,都说了一回京,有人可能便会按捺不住了,京城端王府都已经不比端州七皇子府安全了,更何况他们现住在京郊的一处祁靖珩名下的庄子里,占地广大难以完全守备。

「这大晚上的……?」易妡妍同样不放心祁靖珩的安危。

「怕我保护不了你?」

「殿下说笑了,蒹葭的命算得上什麽,是殿下的安危重要。」

「我们就在前头走走,若有危险,就算我打不过刺客,总也能撑到旭晓带人过来。」

易妡妍想了想,只得应了祁靖珩,他的心情看来有些郁闷,不知想着什麽?

凉凉月夜,时近十五,天上明月将圆未圆,月色将院子洒上一层模糊又轻柔的光线,祁靖珩信步走着,易妡妍还想着他什麽时候才会开口,祁靖珩便用他一贯低沉的嗓音,说着。

「神算子送来的图纸我已看过,八方塔就依着这图修建吧!」

易妡妍虽然对祁靖珩有言在先,说她根本不会画建筑图纸,但她终究也没对八方塔的修筑不管不顾,她写信回墨武山庄央托神算子帮忙,在旧八方塔拆除完毕後,神算子的图纸就已送到了。

只是今早祁靖珩才收,现在就对她说采用?

「殿下不再多找些匠人研究研究?」

「我信你,这就够了。」

易妡妍看着祁靖珩的侧脸,他意味不明、她惴惴不安,她不敢告诉他她是由忘川彼岸归来的幽魂,怕说了会不会被当成异端,可却还奢求他的爱恋,但又怕真拥有了他的爱恋的那一日,就是「易妡妍」被遗忘的那一日。

不管怎样的结果,都不完美。

「殿下为什麽相信蒹葭?」

「因为看到你……我会心痛。」

易妡妍停下了脚步,祁靖珩虽没有看着她,但也一同停下了脚步。

「殿下又要说……我神态、气质像她吗?」

祁靖珩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填充了一个新的问题:「蒹葭,那本书哪里来的?就算祁靖璵舖陈了许久,也只找到了一本文笔堪称得上水准的。」

只是因为文笔吗?易妡妍知道此时越心虚的人越是不敢看向自己正撒谎的人,所以她带着总是一抹浅笑的表情,抬眼直视祁靖珩,说是半是真实的谎言。

「殿下,那本书是恩师之作。」是,的确是「恩师」,只是不是祁靖珩认为的那一个。

祁靖珩倒是没有想到蒹葭会说是闻莘老先生之作,老先生他是易相之师,自然有本事写出这等水准之作,但祁靖珩亲身读过,他知道其中用字修词,每一句、每一行,都带着恩师的影子。

但若真是恩师的遗作,蒹葭又是怎麽拿到的?他知道墨武山庄的本事,但五年前易氏便被抄没家产,蒹葭是怎能取得易相遗作的?

易妡妍并不是从哪里得到这本书,而是这本书一直都在她脑海里,父亲离世前刚完成一本新作,父亲着书时习惯先写草稿,当时是她自荐帮父亲抄录成册,所以她还记得书中内容,不过这书父亲完成不到三日,滔天之祸就已来临,并没有人知道父亲曾写了这本书。

这回祁靖珩说要一本书,易妡妍便想到了这本书,怕祁靖珩看了笔迹知道是她写的,所以凭着记忆把这书默出来,要菲儿代笔。

要菲儿代笔除了这个原因外,另一个原因是重生後她虽练了不一样的笔迹,平日写些短信还能瞒得过,若要她整整默出一本书,最终笔迹一定会变回易妡妍的笔迹。

只是她没想到做了这些准备,祁靖珩居然还是可以由字里行间看出父亲的精神,想了想,她只能推说是师祖所着,应能多少打消祁靖珩的怀疑吧!

「是出自老先生啊……」祁靖珩恍然大悟回道,又迈开了步伐。

易妡妍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信了,只是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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