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直在过,高三学测放榜之後,彩琳学姊和方宇爵学长考上了同所学校、同所科系,这又是一个传奇,一个足以见证他们感情有多坚贞的传奇。
高三毕业典礼那天,我哭得很伤心,彩琳学姊被我的眼泪弄得哭笑不得,方宇爵学长站在一旁依然只是微笑着,至於梁禹安,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一脸嫌弃。
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他们解释我的心情,我从进来学校第一天就知道了彩琳学姊这个人,还跟她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醋,後来知道她跟方宇爵学长交往的事情之後,偶尔都能听见她跟方宇爵学长之间的小故事,不外乎就是他们有多亲密啦、他们感情多好啦这类的。
我认识彩琳学姊的时间可能不到一年,但我却听了关於她的故事整整两年。
真正认识她以後,我才知道为什麽大家都爱她。她的个性很好,待人也很亲切,偶尔很无厘头,但没什麽脾气,活脱脱就是个傻大姐一枚,让人忍不住就想跟她亲近。
我才明白,为什麽梁禹安会告诉我,他一定要保护他这个唯一的姊姊。
因为就连我,只是望着彩琳学姊的笑,心理没来由的也想要守护她。
高三毕业之後,就换我们升上高三,我依然是以朋友的身分陪在梁禹安身旁,可我对他的心意却一点也没有变过。
原本我以为我会这麽单恋下去,毕竟我实在没有告白的勇气,直到学测完的那个寒假,突然接到彩琳学姊的邀约。
彩琳学姊和方宇爵学长还在台北待着没回台中,因为太过无聊的关系,她问我要不要跟梁禹安一起上台北玩,知道梁禹安会去後,我自然答应下来。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挑了又挑,总算挑到一套自己满意的服装,可尽管如此,当我站在火车站前,看见梁禹安朝我走来,我依然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他太亮眼了,以至於这麽普通的我站在他身旁,反而一点色彩也没有。
就算穿得再好看又如何?也不过就是我自己一个人满意而已。
我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梁禹安已经来到我面前,他盯着我看了一下,忽然露出笑容,称赞道:「你穿这样很好看。」
当下我脸红的不知道该回应什麽,可至少我满意我的穿着。
如果我喜欢的人也觉得好看了,那麽就算全世界都批评难看,我也无所谓。
我们一路闲聊着上了台北,刚出票口,便看见彩琳学姊和方宇爵学长。
远远看去,他们一如那年那般耀眼,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姊!」梁禹安显然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笑着快步走了过去。
彩琳学姊也很高兴,一看见梁禹安走近,张手就给了他一个拥抱,梁禹安虽然有些别扭,倒也没有主动挣脱开来,反倒是方宇爵学长沉下了脸,一把将他们两个分开来。
梁禹安别扭归别扭,这麽被人强行分开,他不干了。
「我跟我姊这麽久没见面,抱一个也不行?」
「你都看她看了十八年了,这才半年没见面,有什麽好抱的?」方宇爵学长对於梁禹安的怒气不为所动,只淡淡反问。
「她是我姊。」
「她还是我女友咧。」
「好了好了,你跟我弟吃什麽醋啊你?」见他们大有吵下去的趋势,彩琳学姊连忙喊停,先对着方宇爵学长这麽说,而後又看向禹安,念道:「还有你,女朋友在旁边看着也不懂得收敛点,都几岁了。」
「我们不是……」我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彩琳学姊的话,却见彩琳学姊脸上闪过讶异後,半点没尴尬的表情,只是笑咪咪的望着我,而梁禹安的脸不知为何更臭了,所以我後半段的话没敢说完。
不过显然只有我一个人感受到梁禹安的怒气,彩琳学姊依然笑着,方宇爵学长则拍了拍梁禹安的肩,丢下一句「加油啊」,然後看了我一眼,就搂着彩琳学姊走了。
我和梁禹安自然跟了上去,可梁禹安莫名地陷入一种难以接近的氛围里,我只能小心翼翼的瞧着他的脸色,一边小跑步的跟着他们走。
大概是发现我跟得有些辛苦,梁禹安放慢了脚步,渐渐的跟我变成并肩走的状态。
「那个……不用跟紧一点吗?」我指着越来越远的两人,一边小心的开口问道。
「不用,台北我也熟。」他语气冷淡的回了我这麽一句话後,见我露出疑惑的神情,接着又说:「我以前是台北人。」
这件事情梁禹安从来就没跟我说过,我虽然还想问一下例如为什麽会搬到台中来,可看他好像不想说的样子,我只好把问题吞回肚子里。
我们又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在我还没想好应该说些什麽的时候,梁禹安忽然问我:「你很不喜欢我跟你配凑成一对吗?」
「怎麽会?」我下意识的就答了出来,话出口後才发现自己回答得太快了。
梁禹安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挑,又接着问:「那你喜欢我吗?」
这问题让我吃了一惊。「你怎麽……」
「我姊猜的,我感觉不出来,所以我才问你。」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出口後,我立刻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我怎麽会问这种问题?想也知道他对我没那个意思吧?我又不是多优秀的人,成绩也没有很好——
「喜欢。」
我还在心里懊恼着、妄自菲薄着,梁禹安已经开口回答了我的话,可那短短的两个字却让我又一次愣住,脚步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最後直接停下。
我刚有听错吗?他说他喜欢我?
梁禹安怕我挡到後面的人,拉着我又继续走了起来,而我因为他的那两个字一直没能回神,直到要停红灯,他拉着我停下脚步,我才终於把心底的疑问问出口。
「你刚刚说什麽?」
「我说,我喜欢你。」他很认真的望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说道。
这一次我确定我没有听错,他确实说了喜欢。
他喜欢我,我喜欢了这麽久的男孩,他说他喜欢我。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我忍不住就掉下眼泪,这让梁禹安很慌,就着外套,慌忙的替我擦掉眼泪,一边还说道:「这是在大马路上耶,你们女孩子怎麽都说掉泪就掉泪啊?看一下场合嘛。」
看他这样慌张,还有周围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视线,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哭下去,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见我笑了,他似乎松了口气,收回手,瞪了我一眼。
「跟我姊一样爱哭。」
我不理会他近似抱怨的这句话,眼看着号志要转变成绿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转向梁禹安,踮起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麽轻轻吻了他一下。退开来的同时,号志刚好转变成绿灯,我害羞的无法冷静下来,丢下一句「我也喜欢你」之後,抬脚就走。
梁禹安显然被我这一吻吓了一跳,好半晌才追了上来,牵起我的手,虽然没有说任何话,可他扬起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後来,在吃饭时,我听完彩琳学姊说了关於她跟方宇爵学长是什麽时候喜欢上彼此的事情,我忍不住也好奇的问了一下梁禹安,没想到这人居然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皱眉想了老半天,最後还是回我不知道。
我气得要打他,他一边躲的同时,一边还问我:「不然你是什麽时候?」
我是什麽时候喜欢上梁禹安的?
「我吗?我是……」我停下追打他的动作,几乎不用想心里就有了答案,可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出现的那个画面,让我舍不得立刻从回忆中跳脱。
我当然记得我是什麽时候喜欢上梁禹安的。
我一直都记得,暑辅第一天,我踏进教室里时,第一眼就看见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
抿唇一笑,在彩琳学姊、方宇爵学长还有梁禹安期待的眼神下,我轻声说出我的答案。
「一见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