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瑜不知自己近日有别於平时的神情完全看在母亲眼里。虽然林母深知女儿处事有分寸,且每次考试都有非常好的成绩,亦明白用以前那套教养孩子的方法是不合时宜;但她还是担心女儿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困难。现在若瑜正值青春期又怕她遇人不淑,尤其若瑜是独生女,平日乖巧听话,偶有逞强,心事时常藏在心里。为人父母,总是会担忧孩子的所有事情,而林母有次不小心说溜嘴,以致自己花了整个下午应酬。不久前,她打了电话向老公求救了。
若瑜一回到家就见到二姑妈在客厅,林母则是笑咪咪坐在一旁。说是笑咪咪,若瑜知道林母是在苦笑。究竟二姑妈为甚麽会探访她们呢?疑惑归疑惑,礼貌还是要有。若瑜中规中矩打过招呼,正想撤退,躲回自己房间,二姑妈倒是急不及待质问若瑜的交友状况。
若瑜呆站在客厅,不知要说那些话掩饰一下,她不会忘记之前在家族聚会上,二姑妈是如何当众奚落自家女儿阿绮。
现在要来管她吗?林若瑜看向林母,只见母亲皱眉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然後以一惯温柔语气对二姑妈打圆场。对於长辈过份的关心和管束,若瑜庆幸没怎样经历过,大多数都是亲戚和邻居赞赏和羡慕的目光。即使林母在一些生活细节盯得紧,而林父在学业成绩上要求严格,但是都会教她学会独立,也不会大声斥责或当众骂她。她渐渐感到阿绮表姐的生活可能不是她以前所认知那样风光。
若瑜打消回房间的念头,乖巧坐在沙发听母亲和二姑妈聊些有的没的。她慢慢回想上次的家族聚会情形,还有後来表哥表姊的对话,她好像在迷雾里抓到出路,之前不解的疑云,看着二姑妈的嘴脸,她开始有些同情表姐了,也终於明白阿透表哥说阿绮表姐只能自救的话。
此时,林母的手耭响起,她像溺水的人看到救生圈那样接起。电话另一边的林父表示快下班,因为他二姐的打扰,令老婆没空也没心情煮晚餐,那他们一家出外吃饭就好了。他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要妻女准备出门,然後到餐厅会合。二姑妈知道自己弟弟打来的用意,便不好意思继续待着。即使林父和林母邀请她一起吃饭,她拒绝了。
若瑜待二姑妈一离开,她将心里的疑问一口气问林母,林母也老实承认自己担忧若瑜,也直接问若瑜是否有其他课业外的烦恼,或是有在意的对象了。後者林母不怕,春青期有一两个暗恋或有好感的对象是正常不过的事;最怕是前者,如在学校遇到霸凌或跟同学相处不来,若瑜只忍不面对的话,身为家长的她也不知如何引导孩子。
当初林母就不想若瑜念女校,这是她跟林父难得持相反意见的一次。林父希望女儿像个大家闺秀,知书识礼,承传林家的风范。但林母则认为古时大家闺秀的标准不合现今的时代。无论圣玛莉亚书院多有名气,师资有多好,升高率有多高,可是学生的背景类型太单一。她还是觉得女儿应多接触不同的人和事,常待在小圈子待久了,将来想反转或扩大圈子就怕苦了文静的女儿。林父理所当然不同意林母的看法,他觉得圣玛莉亚书院的资源是别的学校难以媲美的,何况若瑜将来打算到外地升学更是要去。那时决定权交给若瑜,父母让她选她当然是去读,尤其她当时想追随阿绮表姐的脚步。
对於林母的坦白,若瑜倒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她要说上次家族聚会的事吗?要说跟阿透表哥的愚蠢打赌吗?要说陆安生这个她好像有一丁点在意的男生吗?
若瑜没有太多犹豫,一脑子跟林母说了最近的事,与其向阿透表哥请教恋爱问题,倒不如跟母亲说。不过,林母在听到女儿那一堆问题,先因不是学校霸凌松了口气,但阿绮和阿透这俩个孩子的搧风点火,令她有些头痛,尤其林家的家风本就守旧,公公和婆婆那套对林家成员仍有一定影响力,看看若瑜的二姑妈就是个好例子。即使林母再开明,那些长舌亲戚还是无法躲避。至於林父,她自有方法治自己丈夫,如果女儿打算在高中时期交男朋友,只要若瑜不落下课业,身为母亲没有反对的理由。虽然阿透以前确是整天让大人烦恼的孩子,但他的想法林母却是认同的。
「其实阿绮表姐以前是不是发生了甚麽事呢?」
「唉......就是她喜欢一个男生,但你二姑妈和姑丈硬要拆散。」林母直言不违,「那不过是谈个学生恋爱,好像见到瘟疫似的!」若瑜见平日态度温和的林母,语气稍重兼一面不认同。
总之,阿绮表姐跟那位男生连恋爱幼苗都没有萌芽,好感种子就被二姑妈和姑丈给抓出来了。家族没有人知道後来阿绮表姐和那位男生发展如何,只知她一直努力达成二姑妈和姑丈的期望。只不过,人的欲望是很大的,不同年岁有不同的寄望,阿绮青少女时期是要当一个乖学生,现在长大了则要结婚生子,以二姑妈和姑丈的标准,其结婚对象最好是富二代或官二代,即是一般人眼中的有钱人。
若瑜听到林母的说法只觉得阿绮表姐的生活果然充满压力和无奈!回想起表哥和表姐的种种表现,她突然发现除了阿透表哥外,林家没有人向表姐伸出援手吗?连开导二姑妈和姑丈都没有吗?那包括她的父母吗?
林母似是察觉若瑜的疑问:「阿绮这孩子不跟父母表示自己的想法,我们不方便代她说明白的。」
若瑜只好点点头,满脑子都是阿绮表姐的事,她突然对阿透表哥的好感度明显上升不少。林母询问陆安生的事情,她只含糊应对,因为她根本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陆安生,尤其是对异性那种喜欢,而且陆安生对她应只是一般补习班同学的情谊吧!
若瑜的心思可瞒不过母亲,林母只笑道:「傻女,你喜欢人家要让他知道啊!」林母决定帮女儿出一些主意。
她们不知不觉到达林父订座的餐厅,她们有默契地适时暂停刚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