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吗！」归海怒喝，一手掰开丹焚的嘴，另一手用力拍向他後颈，把已经入喉的鱼唇震出来。
丹焚呛出鱼唇，呆呆望着归海。归海……打掉他的筷子？归海……不想让他试毒？归海……在乎他？归海……担心他？
眼见丹焚竟露出傻笑，归海心下一惊，那鱼唇的毒性不知有多强，恐怕把血龙王给毒傻了！
嗖！
一柄柳叶刀射来，归海立刻把血龙王按在地上，躲开攻击。
「亏你们能发现八珍里的毒……」厢房另一头，那群天女站了起来，手中的乐器已经变成暗器和兵器。
「血龙王，你灭了我们师太，让你以命来偿！」天女怒喝，抄起软剑就往他们攻来。
血龙王愣愣地被归海按在地上，有点摸不清状况。这……海八珍里当真有毒？那群奏乐的白脸女当真有问题？而且还是来杀他的？归海……救了他？归海救了他？
归海飞身而起，单足点桌向那群天女飞跃而去，抽出两柄短刀击向两名天女的後颈和背部，两人闷哼倒地。
「你……杀了她们！」剩下的三名天女尖叫。
「刀背。」归海只说了两个字，立刻就偏身闪过一枚淬了毒柳叶刀。
三名天女群起围攻归海，四人翻下长桌撞破了纸门，摔到栏杆上又跃回厢中，一路打到那座月形小池子里。
顿时水花飞溅剑影刀光，四道影子在水幕内残影飞掠。
骚动停止，水花尽数落下。
池畔，三名天女已经应声倒下。
「抱歉。」归海闭起眼，收起短刀，「现在，你们还不能杀他。」
纵身一跃跳出月形池，随手将滴着水珠的金发向後抹，走向呆坐在长桌前的丹焚。
「没事吧？」归海单膝蹲下，蓝眸认真地盯着血龙王。
血龙王还没从呆滞中回神。刚刚归海以一敌五的英姿已经让他神魂颠倒。那迅捷的动作、精巧的身段、精准的攻击，虽然没杀死她们，但已经深深掳获血龙王的心，血龙王彻底沉沦了。
他只看得到归海，只想得到归海，除此之外什麽也想不了，他觉得自己沉进好深好深的湖里，好像水又好像岩浆，绵冷清澈却又滚烫炽热，他好想笑又好想大叫，好想哭又好想打滚，胸腔塞满了太多情绪，让他激动得几乎发抖。
「喂，听得见吗？」归海拍了拍丹焚的脸颊。糟糕，血龙王的样子不太对劲，恐怕是毒发了。这家伙不是说什麽毒都对他没多少效用麽？这次用的到底是什麽毒？
丹焚看着归海，看着归海认真的蓝色眼眸，纤长的睫毛，淡金色的湿发。归海身上素白的衣服都湿透了，而泉纱材质的衣物浸湿会呈半透明，隐约能看见底下的肌肤。水珠沿着白皙的脖颈滴下，缓缓滑进衣襟……
丹焚只觉得喉头一紧，脑袋的热气猛地炸开，归海的脸归海的声音归海白皙的皮肤还有春宫圣经和湖水，一切的一切都混杂成一锅烂粥，都混杂成一锅烂粥了。
「血龙……」归海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丹焚扣住归海的後颈，吻上他的唇。
软软的，好像晶莹剔透的水母。香香的，有大海和天空的香气。温温的，是皮肤和奔流血液的温度。归海的嘴唇好像很好吃，让丹焚想吞下去，想轻咬，想啃舐，想嚐遍每一个角落……
丹焚离开归海的嘴唇，一手滑向脖颈的鳃裂，另一手抚上他的脸颊，然後……对上归海的视线。
归海非常冷静地看着丹焚。
丹焚浑身的热血瞬间冷却，脑门一麻，全身僵住。
「你在干嘛？」归海非常平静地发问。
丹焚颤抖着缓缓把手移开，撇开视线不和归海对视，僵硬的声带想捏造出解释，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对啊，他在干嘛？他刚刚到底在干嘛？他做了什麽？他……做了什麽？
「你、在、干、嘛？」归海仍然非常平静地发问，但是这一次的断字明显增加。
丹焚血色的眼眸涌上一点水气，嘴角微微颤抖。他……他在干嘛？他……他……他刚刚……和归海……和归海嘴对嘴！他和归海嘴对嘴！但是归海说过不喜欢和他嘴对嘴，所以归海生气了。归海不喜欢他了。归海讨厌他了？
丹焚脸色刷白，立刻跳起，往後倒退了两步。
归海也站起身，双眼盯着他。
丹焚僵直，又倒退了两步，然後转身夺门而出，没过多久就消失无踪。
这个发展倒是让归海有点震惊，怎麽会跑了呢？莫名其妙贴上他的嘴，在他身上乱摸，想跑的应该是他才对吧？怎麽那摸人的先跑了呢？
他此生没见过血龙王那麽仓皇的背影，那模样看起来还有点像……逃跑。
不，血龙王怎麽可能会逃跑？血龙王是永远的胜利者，他从来都不屑也不需要逃跑，战斗之後就是胜利，这是不变的真理。那他现在怎麽跑了呢？他到底是跑什麽？怎麽会什麽也没说清楚扔下满地狼藉和五个昏迷的刺客就这样跑了呢？再怎麽说这样乱摸人也该给个交代吧？怎麽就跑了呢？
归海在原地沉默站立了三分钟，也走出房门。
＊
幽暗的厅廊，嵌着竹帘的壁上只点着昏暗的油灯，厅廊两侧是流动的水道，上方飘着几盏黑莲花。
一名趥鲶侍女领头，带着两位身着雅服的客人穿过廊道。其中一个客人身形像个小男孩，背上一对雀翼，身穿羽纹短袍，脚踏竹履。另一位客人带着妖猫面具，身形修长，靛蓝的长袍以无眼白凤绣纹，死白里袍的花型则是冰鲤戏莲。
长廊的尽头是两扇大门，大门缓缓开启，里头是一座宽敞的厅堂，厅堂上方嵌着金泥宝座，一名身穿华服的趥鲶坐於其上。
「客人到。」趥鲶侍女恭敬地行礼，退出厅外。
两位客人走到堂前，矮小的那个行礼道：「拜见鲶爷。」
「别了。」鲶禳哼笑了声，搧搧肥厚的手掌：「我知道你们是白凤的手下，滚回去吧。这里是血龙王的地盘。」
「鲶爷。」太一看着鲶禳，说道：「据说您最近接手了鄚归一带的矿区。」
「是又如何？」鲶禳眯起细小的眼睛。
「听闻收益不错。」太一说道。
鲶禳看着太一。
「我们愿意翻倍。」太一抬手，带着妖猫面具的九宫打开朱木匣，幽暗的厅堂顿时晶光闪烁──里面放了一排晶莹剔透的琉璃金元。
鲶禳细小的眼睛稍微睁大，眼皮一跳。
太一和九宫静静看着鲶禳。
「你们……」鲶禳肥厚的嘴唇划开一个明确的弧度，细嫩着嗓说道：「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