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略略讶异，「现在吗？」
「不然呢？现在合作社早关了，你还想去哪里吃饭？」顾之笙显得有点不耐烦，「快啦。」
我思忖片刻，学着顾之笙把手抓到围墙上，围墙一点都不高，要翻过去很容易。
真不知道做这个围墙的意义是什麽。
我一用力，用手把整个身体撑上围墙，顾之笙已经跳到墙外了。
甫一落地，顾之笙的掌声便传来，「没想到你也挺会翻的。」
「还行，没有你会。」
「冯洁，」他突然开口，「你和我想像的有点不一样。」
「没有人能完全符合其他人的想像。」
「我的意思是，你很特别。」他莞尔一笑，「你似乎从没有开心过。」
时间彷佛定格在这一刻，我很难说出这是一种什麽感觉，有点像终於有人能看破我的伪装的放松，又有点像是害怕。种种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拧的我的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麽。
「只是刚好遇见你的时候心情都不太好罢了。」喉咙有些乾涩，「你要带我去吃什麽？」
「吃麦当劳。」顾之笙双手插在口袋，走在我身前。
我看着他的背影抬脚跟上他，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我们之间，路上也没有任何行人及汽机车路过，静的让人发慌。
顾之笙率先开口打破这片寂静：「你翘课过吗？」
「没有。」翘课太无聊，一个人不知道该做什麽，还不如待在教室。
「以前我也是这样的。」他放慢脚步，走到我的身边。
「嗯？」
「可是我也忘了哪一天开始，翘课变得越来越家常便饭，一其实一开始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更注意我、更关心我，但现在我也不知道翘课的意义在哪里了。」他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有时候我挺後悔的，可当我想抽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冯洁，你千万不要跟我一样。」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他虽然听起来说了很多事情，但仔细一想便能发现他其实没有讲到什麽重要的事。
他和华又辰的关系、他怎麽惹上那群金毛团，他都没有说。
秋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深色的头发反射着咖啡色的光芒。
「可能因为我和你不熟吧，总觉得跟你讲这些你不会说出去，而且……我刚好想要找个人倾诉。」他拧着眉，语气疲惫，「又或者是，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这种没归属感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走错路。」
「顾之笙，我们才认识第二天，你说太多了。」在这个街口，我们转了个弯，「我对你的过往没兴趣，我也不觉得没有人不曾走错路。」
没有人不会走错路，只是其他人走错路不会让人看出来。
我们常常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偏，然後当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我是这样，或许顾之笙也是。
我们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吃完麦当劳，顾之笙在店门口被拦了下来。
「之笙？」那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臂上有着许多刺青，和华又辰那群金毛团有些幼稚的打扮不一样，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他是混黑道的人。
顾之笙认识他？
「嗯，怎麽了吗？」顾之笙的语气淡漠，和之前判若两人。
「你怎麽在跟这妞约会，你这不怕茜文看到吗？」男人似乎对我没有好感，「你昨天才回来，最近先别让康哥生气，跟这女的快分吧。」
我抱胸站在一旁，清楚看到顾之笙在听到茜文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闪了下，随即又恢复成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
「那又怎样？我和我女朋友约会干嘛避着那两兄妹。」
我不知道我什麽时候变成他的女朋友，但他看起来也不是认真的，我索性任由他讲。
反正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在内心都筑了一道墙，在那道墙後面只有我们自己，没有人进得来，我们也出不去。
这样的我们，很难对别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