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运从那天开始就紧紧的跟顾之笙缠绕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顾之笙将一个男朋友表演的很成功，他会在看到我的时候扬起一抹笑、会每天中午带着精致的便当站在我们班窗外等我、会带我一起逃课、一起翻墙。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只有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经过厕所的时候，一阵阵欢呼伴着流水声传出来，我侧头一瞥，是唐可心。
她被压在湿滑的地板上，身上只着内衣，制服上衣被她拿去拚命的擦着地板上的脏水。
「唐可心，你看你这副模样，你跟本不应该叫这个名字，我帮你娶了更好的名字了，就叫唐恶心吧。」汤子菲举着手机恶劣的笑，「真的好适合你喔，唐恶心，好恶心。」
汤子菲身旁的女生伸出脚踩到唐可心的制服上，「唐恶心，你擦地板的速度也太慢了吧，需要我教你怎麽擦快一点吗？」
唐可心畏畏缩缩的抬起头，嘴角动了动，又再次低下头用制服袖子擦起地板。
『彩彤，你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过不下去了，你去帮我跟他求情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我会死的。』
其实这几年来，我已经很努力不去想起她，可她的声音却日复一日的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欠她的果真是太多了吧。
汤子菲的声音又传来，这次我亲眼看见了唐可心眼底的绝望。
她们要她把裤子也脱下来擦地板。
我咬紧下唇，这模样和当年他们欺辱徐妙的场景几乎重叠在一起。
徐妙……
眼见唐可心颤抖的将手放到裤子拉链上，我的手也开始颤抖。
其实我很胆小的，那年是这样，如今也还是这样。
「唐恶心，你动作在慢什麽？要我亲自动手帮你脱吗？」汤子菲踢了唐可心一脚，「还是你觉得脱裤子不够擦，想要连内衣裤一起脱，我是不反对啦，就是没想到你这麽淫荡。」
我站在厕所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轻咳一声，发出动静让她们那群人发现我的存在。
「老师来了。」我走进去，打开一扇门，「是学务主任。」
汤子菲狐疑的看我，「真的？」
我的双手发冷，血液像是暂停流动一般，全身都感觉不到温度，这是我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替唐可心解围，我从来没有反抗过这群施暴者，一直以来我都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庆幸那个被欺负的人不是我。
但是，那样的我已经害惨了徐妙，也害惨了自己。
我实在不愿让那种事再一次在我眼前上映，更何况现在的我，早就没有什麽可以失去的，我根本不需要害怕。
「我骗你干嘛？」我强迫自己冷静，「我哪敢骗你。」
「谁知道呢。」汤子菲轻蔑的笑，看着我的眼光带上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她对着她的跟班们摆手，「走吧，要不等一下那个老八婆来了，咱们又要听她在那边叽叽歪歪。」
等到看不见汤子菲的身影，我走到扫具间拿出拖把将地上的水拖乾，从头到尾我没有和唐可心讲话。
造成她有今天这样的惨况，也有我的责任。
倘若我没有总是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今天是不是就不会看到她这幅模样。
思及此，我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唐可心。
我总认为她不过是被排挤、作业多了点，并没有太大的伤害，比起徐妙，她遭受的根本不算什麽，可从未想过，因为其他人的视而不见，让汤子菲等人越发过分。
不知道什麽原因，此刻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徐妙相处的点点滴滴。
若说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谁，那非徐妙莫属了。
我对她的伤害，一点都不少於那些人。
「冯洁，刚刚谢谢你。」我把地板拖乾，将拖把放回去，唐可心刚好穿好衣服，「真的……不知道怎麽感谢你……」
我关上扫具间的门，走到洗手台洗手，「不用感谢我，换成其他人，我也会帮忙的。」
「但是……」唐可心眼底漫出泪花，「你还是帮了我。」
很荒唐吧，明明我做的是每个人都该做的举动，可对於唐可心而言却是一件不敢相信的事情，对她、对大部分的人来说，视而不见似乎才是最正常不过的模样。
我轻笑一声，离开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