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我拿着便当走到顶楼，顾之笙已经坐在那里打开他的精致餐盒。
我朝他浅浅笑了下，没有提起早上发生的事。
「我们以後还要继续假交往吗？」夹了一口菜，我问道。
「嗯。」他的语气淡然，「再过一阵子吧，要是我们现在分手，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我就说，这件事根本没有那麽容易解决。
我当初未什麽要答应假装成他的女友，要是茜文这辈子都喜欢顾之笙怎麽办？难道我要假装成他的女友一辈子吗？
思及此，我原本就不甚美好的心情更加阴霾。
我无法确定针对我的霸凌茜文是不是也有参一脚，但我总觉得即便茜文没有参与，早上的事也定然与她相关。
不然怎麽偏偏在她来找我的隔天发生这种事。
「谢谢你，」顾之笙把放在他便当袋中的面包放到我身前，「还有，对不起。」
我知道他为什麽要跟我道谢，但他的道歉又是为了什麽？
「嗯？」我疑惑的看他，「怎麽了？」
「没、没什麽。」
见他没有想解释，我也不追根究柢。
然而，那时的我怎麽也没想到，他的这声道歉，是对於未来的那些伤痛所说。
这时的我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有那麽多说不完，却又无可逃避的伤口。
学校在顶楼种了几棵树，美如其名是空中花园，可在四楼的班级总担心哪一天天花板会因为承受不了数的重量而坍塌下来。
冬日的太阳特别温柔，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他伴着浅笑出现在双颊边的酒窝，显得越发清楚。
「你心情不好？」他看着我，双手一边阖上饭盒。
我愣了下，有些意外於他的观察，「怎麽这样问？」
「你从见到我到现在，一直都在微笑，但你平时就算心情不错，也是偶尔才笑一下。」他还露出一个很假的笑容，「而且，你笑的很丑。」
所以说，顾之笙真的很讨人厌。
「很明显吗？」我一手摸上嘴角，「跟平时真的有不一样吗？」
「不会很明显。」他拍开我的手，用他的拇指将我的嘴角向上拉起，「这样好看多了。」
我偏头闪过他的手，「你幼稚欸，都几岁了还这样玩。」
真不敢相信，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会是当初在图书馆那个满脸『老子很跩，最好听话』的顾之笙。
虽然这样形容他有点诡异，可我就是觉得顾之笙有时成熟得不像话，有时又比任何人都要幼稚。
真是互相矛盾。
「你真的很无趣欸。」顾之笙收回手，翻了个白眼，「对了，我这几天都放学都要先走，你跟华又辰一起走吧。」
「为什麽？你有事先走，我可以自己回家啊。」
「茜文昨天哭成那样，你算是惹哭他的罪魁祸首，康哥可能……可能会找你一点麻烦。」他说话的口气也不是那麽肯定了，「反正啊，你就跟紧华又辰，他这个人其实很仗义的。」
我随意的点点头，反正让华又辰陪我回家，和我自己回家，对我来说对我没有什麽差别。
而且几次相处下来，我也能感觉的到华又辰对我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意，对他来说，我或许就是一个有趣的玩具。
这样的比喻很怪，但我就是从华又辰的言行感到这中荒唐的感受。
顾之笙没有再说什麽，只在钟声响起前，看了手表，拿起吃完的餐盒站起来。
他转身，嘴角擒着一缕恬淡的笑容，周身的气息虽然仍是那麽孤寂，可我竟彷佛从他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眸，看见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愣在原地，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慢下来，他那双漂亮的眼眸，此刻不断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那些早上嘲讽的眼神，似乎……也不是那麽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