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老板南下开会仍有段时间,但总经理和会计似乎早已开始摆出管事的架子。尤其是会计,一大早就在巡楼层,还刁难了几个生产线同事,嫌弃她们的动作太慢,让本来就不好的工作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其他人也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直到中午休息时间,大夥才暂时松懈下来,好好吃一顿午餐。
而销假回来上班的小毓,正滔滔不绝地向羽妃分享和男友一起去花莲三天两夜的行程,只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心不在焉的模样让小毓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停下来询问了羽妃,得知她的烦恼後,便安慰她:「傻瓜,现在测试部有四个员工,说不定是其他人会被抽到啊,你就别想太多了啦。」
「可是--」
「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开开心心地把握能和他见面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小毓的一番话正好点醒了羽妃,她终於一扫忧郁的情绪,露出阳光笑脸。
「这样子就对了,看你的笑容多可爱。」小毓伸手捏捏她软嫩的脸颊。
下午,羽妃的状况果然恢复以往水准,逸杰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什麽事,但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无形中速度加快许多,还提早完成了工作。
在下班前一刻,他决定约羽妃一起去吃个饭,答谢她这阵子辛苦筹备阿宽的生日会。
只是在他开口约羽妃时,她的小脸顿时疑惑了半晌,让逸杰纳闷地反问她:「怎麽了?不方便吗?我们可以改天再约。」
「没事啦,因为我以为你今天会继续加班……」
「哦,昨天是特例,在想些事情工作就分心了,所以今天一来就拼命赶进度,总算是赶死线做完了。」逸杰难为情地搔搔头,「你想好要吃什麽了吗?」
「还、还没……」
「不然我们去吃日式串烧好了,我知道有一家评价还不错的居酒屋,要去吗?」逸杰徵询羽妃的意见,羽妃则下意识地点头说好。
牵车时,逸杰以方便为由,和羽妃共乘一辆机车前往目的地,并承诺隔天会接送她上班,才让羽妃放心把车放在公司留宿一晚。
循着导航,他们骑到着名的温泉街,在附近找了地方停车後,再步行至巷弄里,按图索骥找到居酒屋门口。
逸杰推开门走进去,留着山羊胡的老板马上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并推荐了几道热门菜色後,就让他们自行决定。
看着墙上列了数十种项目,羽妃挑了几样和逸杰做搭配,就能吃到更多不同的东西,又不会太腻,简直一举两得。
等餐点上桌後,羽妃拿起一根鸡肉串往嘴里送,一边观察店内的环境,发现里面的座位不多,与他们坐在吧台用餐的仅有两人,一旁用餐区则坐了四人,都是男的,各个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应该是刚下班来小酌一番的上班族。
而老板正和其中一位坐吧台的男人说话,他们似乎熟识已久,还招待了他不少东西,两人聊天的话题始终围绕在该怎麽忘掉一个爱了很多年的女孩。
羽妃听得入迷,一时之间没注意到逸杰正在和她说话,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怎麽了?是不是东西不合你胃口?」逸杰发觉她盘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减少,便关心问道。
「没有啦,我只是想放凉一点再吃,才不会烫到。」
怕她烫着的逸杰,当下没多想就直接抽走她手上的肉串咬了一口,然而尚有余温的鸡肉已经开始出油,他又重新叫了一份,推到她面前:「赶快吃吧,东西冷掉就不好吃了。」
「你也吃啊。」面对逸杰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羽妃小脸通红地不敢看向他,低着头把装着两支烤鸡肉串的盘子往逸杰那推。
「谢谢。」
「对了,你怎麽知道这麽多好吃的店?」毕竟这间店离公司并不近,也不在上下班会经过的地方,她很好奇逸杰怎麽会带她来这。
「当然是透过APP啊,你看!」逸杰拿出手机向羽妃解释美食家地图的功能,而这个APP正是阿宽告诉他的,想不到这麽快就派上用场。
羽妃在加入会员後,立刻上阿龙居酒屋的介绍页面发表自己的心得感想,获得了两点积分,乐得向逸杰展示成果。
两人玩了好一会儿,最後买单时,羽妃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行啦,你已经请我那麽多次了,这次换我请你。」
「说好感谢你的帮忙,所以是我请你才对。」
「可是这样太不好意思了,明明是你帮我比较多。」
「没关系。」逸杰掏出皮夹,吩咐着老板结帐。
「来了,收你一千,这是找你的钱。」山羊胡老板恭敬地将零钱交给逸杰後,把目光转向羽妃,偷偷塞给她一张牛五花兑换券,要她下次有机会再跟男朋友一起来吃。
「他不是--」後面的话羽妃还没说完,就被其他客人打断。
等他们离开後,羽妃的脑子里想得都是假如她和逸杰真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那该有多好,想一起做什麽都不需要找理由,可以省去很多尴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还想和对方在一起,但就开不了口,只能闷着头走回停车的地方。
只是这麽想的人不只羽妃,逸杰同样也是,面对即将结束的饭局,他的心里有股莫名的焦虑。
「今天天气好像变好了。」他看了看天空,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只好硬挤了一句废话。
「是啊,前几天看起来好像快下雨的样子,现在却一朵云也没有,说不定可以看得到一两颗星星。」
「这里光害太严重,不如我们上山去看!」逸杰灵机一动,拉着羽妃同行。
上山时,他们花了些时间,还在中途一家便利超商买了零食、饮料,才到小油坑。
大概是平日的关系,这里黑漆漆地只有少数几名游客。
两人走了一段路,羽妃不小心踢到地上一颗小石子,所幸当时有逸杰在前面当垫背,才没有当众仆街,但这下逸杰再也不敢让她落单一人,他一手搭着她的肩,另一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充当照明设备。
来到游客中心门口,他们坐在石阶上,仰望着天空。
虽然只有寥寥数颗,但这里比在山下看到得还要多、还要明亮。
她静静地欣赏,享受着这宁静的片刻,不奢望拥有整片璀璨的星空,只要能够像这样和逸杰单独相处,羽妃的心已经很满足了。
「白天上班,晚上还要上课应该很辛苦吧?」
「嗯,有一点,加上现在要准备检定考,以後应该会越来越忙。」
「那我这样突然找你出来,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逸杰语气中带着歉意。
「不会啦,我觉得一直念书也是挺累的,偶尔放松一下才能更有动力。」
「那下次我们约在图书馆好了,我最近刚好在准备研究所在职专班的书面审查资料,明年三月就要口试,在那之前我必须重拾以前的课本,加强专业知识。」
「研究所?」羽妃从没听说过逸杰要继续进修,所以对他的这个决定感到惊讶。
「预计明年五月就会放榜,顺利的话八月开始我就要一边工作一边念书了。」
「可是你不是毕业一段时间了吗?怎麽想要回学校读书?」
「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吧。」
「不会啊,我觉得你超厉害的,公司那麽多电脑,经过你的手,测试一下马上就知道问题出在哪,而且你的动作好快,工作效率很好,我一直偷偷把你当成学习的对象,很努力地想要像你一样,把工作做得完美。」
「谢谢,很高兴听到你这麽说,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以我现在的学历和经历,要进大公司上班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可以提升自己的竞争力。」羽妃的话让逸杰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那我们一起加油吧!」羽妃恍然大悟道,默默在心中许下心愿,期望不久以後的将来,他们都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
而这时位在羽妃头顶的天空,有一颗宇宙小尘埃正好划过大气层,成为一闪即逝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