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对不二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白天被幸村嘱托一定要仔细问清楚鬼火的详情,夜晚就陪幸村一起出门查案。托幸村的福,好不容易捱到周末还要千里迢迢赶到警视厅,就为寻找白石拿到更详细的尸检报告。
“你就是……不二周助?”
约见的地点是距离警视厅不远的“曦可”咖啡店,不二坐在窗边,终于等到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石藏之介警部。
“呐,你好,警部先生。”不二站起来,作了个请便的手势。
白石也就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不二的对面,“最近总听幸村提起你。”
“是吗。”
“嗯……看他的住所你就知道,幸村那家伙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你挺让我意外的。”白石是个直爽的人,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这种交谈方式让不二分外轻松。
“我的荣幸。”
“按理说尸检报告是不能拿给外人看的,不过既然幸村要的话……”白石抓了一把头发,看上去有点儿为难,“这是复印件。”白石从公文包里掏出装订整齐的文件,“看过以后就烧掉吧。”
“警部先生,不介意我看到吗?”说着不二故意拿在手中翻了翻,做出随时可能泄密的样子。那股子调皮劲儿一下逗笑了白石,“我说你可真有意思。介意么……我倒是挺介意的。不过既然幸村都说了要你来拿,那也没办法。”
“白石警部对学长真是言听计从啊。”不二眯起眼睛,玩味的打量着白石。
白石倒也不介意,无奈的耸耸肩,“那家伙救过我,而且……他帮了警视厅这么多忙,看份文件这种程度的要求当然可以满足。”
“英雄救美啊……”
不二笑得更欢了,白石眨眨眼,煞有介事的纠正道,“不,是美救英雄。”
“哈……你也很好玩啊,白石桑。”不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临走前不忘冲这位年轻的警部露出欣慰的笑容,“这话最好不要给学长听见哦。”
“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咯。”摊手,告别。
如愿拿到资料的不二就近找了个钟点房,距离夜幕降临还有两三个钟头,他要抓紧时间小憩一会儿。也许是预感,也许是别的什么,不二直觉幸村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就如他一贯做到的那样。
按照前一天说好的九点到达,幸村也已经整装待发,过去几天里他们几乎将宾馆406房翻了个遍,遵照幸村的授意,不二已经两次拜访过津村的遗孀,据妻子美奈子和女儿裕美的口供,案发前一晚似乎在仓库里见过相似的火球。
“爸爸是弓箭俱乐部的教练,他拉弓的样子可帅了!”刚上国中的裕美说起父亲的时候,眼睛闪着晶亮晶亮的光,“可是现在来报名学习弓箭的人越来越少,听妈妈说好像快要经营不下去了。”
“夫妻俩似乎也陷入了感情危机。”不二一面走一面把这几天汇总的案件情报说给幸村听,“钱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末了,不二发出一声感慨,引得幸村好笑的侧目,“怎么突然伤感起人生了?”
“呐,可不就是嘛。”不二义愤填膺的指着笔记,“就在几个月前,津村知与支还买了高额保险,受益人是他的妻子。结果这才过去几个月啊,就要闹离婚……”
“高额保险?”
“对啊,没错。”
幸村一个急停,还好这次不二反应迅速,及时刹车,才免去额角又一次的悲伤碰撞。
“如果从动机入手的话,美奈子不是很可疑吗?”毕竟离婚的话,高额保险的受益人就不再是她了。
“唔……说是这么说没错。”不二撑着下巴浏览笔记,“可美奈子在罪案当天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哦。”
“哦?”
“美奈子他们住在长野,从那里赶到宾馆单程车程就要三个小时。案发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有邻居看到美奈子在当地超市购物,这么一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长野赶过来啊。”
“是吗?”
不二用力点头,煞有介事的分析道,“而且,津村知与支是弓箭教练吧,以美奈子的身高和力量,就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没可能让对方来不及挣扎就被扼死吧……”
“说的也对。”
“所以说啊——”
“所以说也不可能是妖怪在捣鬼!”幸村毫不留情的打断不二,“如果是妖怪的话,直接吓死对方不就好了,还需要用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细绳扼死对方,走的时候再将凶器带走?”
不二被幸村忽然提高的音量震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眨眨眼,“学长,好厉害啊!”一面疾走一面兴奋的笑起来,“是妖怪的话果然不会用这些凡人的手段嘛,嗯,有道理,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
“……”厉害的家伙,是你才对吧。
幸村无奈的叹了口气,究竟是自己太奇怪,还是眼前这个家伙更奇怪?许久没有与外人打交道的幸村迷惑的想,明明心思单纯,却好像什么都能想得到,只要结果合理,似乎没有不能接受的事实,厉害的……是你这家伙才对啊。
这一夜他们走出贫民区,走出郊外,一直走到看得到霓虹灯勾勒出城市轮廓的地方。幸村拉住继续前行的不二,拖着他走进饭店,“亲爱的不二同学,你打算去哪儿?”
“不是去现场吗?”
“该调查的早就查清了,今晚哪儿也不去,我请你吃饭。”
不二立时定在原地,露出‘你一定不是幸村精市快说你把幸村藏哪儿了’的见鬼表情。幸村立刻就不满意了,“不二周助,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你、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犒劳一下你啊,白天黑夜的,最近没怎么睡觉吧?”幸村温柔的笑了笑,回答的理所当然。
闻言,不二才稍稍放下警惕,默默的嘟囔,“也不知道怨谁哦。”却是足够幸村听见的声音。幸村好笑的揉了一把不二的头发,“愿打愿挨咯。”
“我明明是被迫的……”不服气的辩白。
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被迫的,行了吧。你吃不吃了?”
“嘛,难得学长这么有诚意,怎么能不给你面子呢?”
说着一点儿不客气的点了一圈最爱的各色烤肉,店外夜半的东京夜色阑珊,灯火通明。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