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芯瑶几次尝试着爬起来,却屡屡失败,腿上嗜骨戳心的疼痛,和身不由己的无助,让她放声大哭。
像个毫无依靠的女孩,迷失在充满黑暗的人生里,寻寻觅觅找不到光明。
半夜闻讯赶来的汪晓瑜,看见颓然坐在走廊上的傅子谦没多做停留,进了门就抱着几欲失控的李芯瑶,而她自己早也泪流满面。
“芯瑶、芯瑶......”千言万语都无法再安慰李芯瑶,汪晓瑜只能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躯。
心疼她现在的处境,心疼她所有的一切,心疼她被同一个男人伤了两次,遍体鳞伤的她却得不到一个理由。
“晓瑜,你告诉我......拜托你告诉我......”李芯瑶喘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完,双颊异常热红。
汪晓瑜沉痛地闭上双眼,绝情的泪也随之倾落,环着李芯瑶的双臂却不自觉发紧。
“芯瑶,他很好,真的,我没骗你。”
“那为什麽......他不来见我?”
“芯瑶......”汪晓瑜无法给她答案,“对不起。”
值班医生去而复返,这回他手上拿着针剂,没对病患说任何一个字,拾起点滴管消毒後直接注射。
李芯瑶不知是哭累了,还是镇静剂发挥作用,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医生说她发烧了,可能是细菌感染,也可能是情绪不稳定导致,要等抽血报告结果出来才能知道。”
“知道了,辛苦你们了,抱歉还让你们赶来。”
傅子谦露出苦笑,徐逸海看着他不知该说什麽,一旁的汪晓瑜眼袋浮肿,仍吸着鼻子。
“傅子谦,麻烦你保护好她。”汪晓瑜一开口,眼泪又扑簌簌流出。
她的芯瑶,真的很苦,陪着她一路走来,那些随着蓝佑翔伤悲喜乐的点点滴滴,她都知道,包括那些没能实现的未来。
谁知道前一刻还开心与她分享婚後要每天做早餐给丈夫的人,下一刻却要被动接受与爱人的分离。
没等傅子谦回答,汪晓瑜擦了眼泪继续说:“她或许无法马上接受,但至少这段时间,麻烦你。”
傅子谦敛下眉睫,沉声回道:“好。”
汪晓瑜突然笑了一下,“我希望未来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你。”说完又吸了几下鼻子。
徐逸海从头到尾没说几个字,身边的朋友遇上这种事,是谁都无力面对,更无法以言语慰藉。
走出住院大楼,汪晓瑜突然顿住脚步,看着身旁英俊挺拔的男人,徐逸海同一时间伫足,回望着这个因为好友的伤痛而哭了一夜的小女人。
“想什麽呢?”徐逸海伸出手轻揉她发心,而汪晓瑜没有如往常般拨开他的手。
汪晓瑜看着面前无声安慰她的男人,她无法想像,这个堪称不放弃追求她的男人,可能因为意外或分离而忘了她。
人人都说被爱的有恃无恐,她可以想尽各种理由拒绝他,但她也知道,自己无法接受他眼中的人不再是她。
汪晓瑜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荒唐而可恶。
“徐逸海......”
“我在。”
他的声音如清风擦过耳畔,汪晓瑜攥紧拳头,带着忐忑的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开口对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因为一点虚荣或任何可笑的原因才和你在一起。”
汪晓瑜没敢继续看他,低下头迅速把後面的话说完,“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喜欢。”几乎接上她最後一个字回答,徐逸海根本不需多加思索。
汪晓瑜猛地抬头,正要破口大骂:“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却在见到徐逸海那对如漩涡般的温柔眼眸时,将怒气和冲动全吞回肚里,眼泪毫无预警地流出。
“傻瓜,哭什麽呢?”
徐逸海叹了口气,将汪晓瑜布满泪痕的脸压向自己胸膛,不料怀中的人儿却哭得更厉害。
“我好糟糕,我只是会怕,我很怕,你有一天也会忘记我!”汪晓瑜还在哭,却意外而清楚地表达。
徐逸海圈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原来他的小鱼也会害怕,他如然痛恨爱情给的蜜糖与瘾药。无常为爱情带来的不安全感,让他的小鱼恐惧,更让他心疼。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那你一定要用尽方法,把我绑在你的身边。”徐逸海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你说,因为虚荣或是任何原因才和我在一起,我会很高兴,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晓瑜,我和我的家庭没有你想的那麽复杂,这次能不能别瞻前顾後?就单纯和我在一起,让我照顾你,让我成为陪伴你一生的那个人。”
汪晓瑜仍在他怀里抽噎,却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抬手圈住他的颈背,迫使徐逸海向前低倾了些。
徐逸海知道,这是接受,也是邀请。
“不要再离开我了,晓瑜。”
俯身吻住那片如糖般软甜的唇瓣,这次汪晓瑜心甘情愿,不会再推开他了。
***
“小瑶,你终於醒了!”
李芯瑶愣愣看着李母抬手抹泪,视线落在李母耳边那丝鬓白,不知为何悲从中来。
妈妈也老了,可是不争气的她,还不想长大。
“妈咪,对不起。”李芯瑶哽咽,苦涩和酸热再度溢满眼眶。
“真是的!芯瑶刚醒来你就哭!”梁叔在一旁轻声责备,却抱着李母轻轻给予安慰。
李芯瑶烧了好几天,清醒的时间寥寥无几,并非细菌感染所致,除了按时给药,医院也束手无策,傅子谦求轩辕霖派人给她看了好几次,那医生最後摇头说道:“能否醒来,关键在病患的意志。”
这些,李芯瑶当然都不知道。
“小瑶肚子饿不饿?”
李母担忧看着她,梁叔已经端来一个热气蒸腾的保温餐盒,饭菜香扑鼻而来,醺得李芯瑶眼鼻泛酸。
大家都这麽关心她,为什麽她要那麽自私?
“这是妈咪你做的?”李芯瑶看着朦胧在眼前的饭盒,字句里仍藏着丝丝哽咽。
“这是小谦做的,他每天都送三餐来,也不管你醒了没。”李母边说边轻抚她发顶,似在安慰,“小瑶啊,如果可以,就忘记那个曾经让你心碎的人,看看眼前爱你的人,好吗?”
李芯瑶愣了半晌,无法臆测李母到底知晓了什麽,为什麽所有人都不肯对她说蓝佑翔的事情?为什麽傅子谦会说她不能见蓝佑翔?
“为什麽?”李芯瑶被自己冷然的嗓音吓到,她明明不想用这种语气和李母说话的,可她却无法控制。
李母叹了一口气,又轻揉她发顶,“不提了,我们先专心养病,答应妈妈,先让自己好起来,好不好?”
李芯瑶看着李母脸上的失望,彷佛回到大二那年,那一夜她因为情伤放逐自己一夜未归,李母得知後气急败坏问她没上课去了哪里。
当时她回答:“我跑去找晓瑜玩了。”
李母没再责备她,却是对她感到失望,让李芯瑶非常难受,那时候的愧疚再次席卷而来,这次却能用泪水诠释。
“好,妈咪我答应你,我会赶快让自己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