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用完晚餐後，我取下书柜上国中和国小的毕业纪念册，坐在书桌前专注地从第一班翻到最後一班，再从最後一班翻回第一班。
国小的还好，全年级只有十六班，国中的却将近三十班，两本毕业纪念册加起来，花了我两个多小时才翻完。
在翻毕业纪念册时，除了发现亮言和我是同一个小学，而且是隔壁班之外，一无所获。
隔天上课，我们三人的话题依旧在昨天那件事情上打转。
「要搭讪帅哥也应该找我才对。」中午吃饭时，克宁若有所思。
「相信我，你绝对．．．．．．，」亮言两手托住克宁的脸，「绝对，绝对称不上帅哥也绝对和帅沾不上边。」
「是要绝对几次。」克宁拨开亮言的手。
「如果不加重语气，我怕你对自己这样一直误解下去，」亮言用力揑克宁的脸颊，「你说以後怎麽办？」
『总觉得她很面熟，』我放下筷子，『但怎麽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虽然偶尔也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在生活中，但像这样忽然被路边教学又被叫出名字的情况，一时间还真是难以接受。
「对了，你昨天回去有翻毕业记念册吗？」亮言提醒我。
『嗯！』我点头，『花了两个多小时。』
「没发现？」克宁皱眉。
『有点小发现，』我也皱眉，『但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
「怎样？」亮言问。
『我发现我们小学是隔壁班的。』我看着亮言。
「果然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克宁点头。
亮言没有回嘴，安静地扒了几口饭，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也觉得她很面熟。」
「看来事情并不单纯。」克宁说完话，故意将五官挤在一起。
看起来真够倒楣的。
『张克宁，』我面露鄙色，『离我远一点。』
「偶像剧里不是常有那种长大之後，无意间爱上的对象，竟然是自己小时候欺负的女生那种烂哏。」克宁接着说：「所以，偶尔遇到一两个会在路边教你数学和知道你名字的人，应该很正常。」
「你的脑袋里有觉得什麽是不正常的吗？」亮言开口。
「有啊！」克宁回答：「你联考比我高分就很不正常。」
『对了，下午要模拟考。』我赶紧转移话题，亮言和克宁一斗起嘴来就没完没了。
「哎！」克宁叹气，「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老子就随便找间学校念，死也不来补习。」
「你最够义气了。」亮言忍着笑，「低分王。」
实际上克宁家境不错，父母亲对他的成绩也没太大期待，甚至连他有没有考上大学也不以为意。
所以当他说要重考时，父母亲显得十分惊讶。
和大多数的人相同，在这个年纪时，心思就是如此单纯直接，与其考虑到看似太遥远的未来，还不如选择成天和死党鬼混，一起上课、一起跷课、一起打电动、一起讨论漫画情节。
『走吧！』我看了看时间，离午休结束剩不到十分钟。
回到教室时，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在座位上自习了。
我们三个人坐好後，克宁开口：「等会儿要考什麽鬼？」
『亮言最爱的英文。』我拿出参考书，看着亮言。
「爱你个死人头。」亮言一付意兴阑珊的死样子。
「你是说好学生亮言最爱的英文课？」克宁故做惊讶。
『没．．．．．．有．．．．．．错。』我点头。
「够了喔！」亮言不甘不愿地翻开参考书。
「谁叫你爱装好学生。」克宁说。
高中时的英文老师是个外省腔调很重的中年人，每次一上课总是会先点名，点完名後就马上转过身去写黑板，将这堂课要上的重点全部写上去。
据克宁估计，这段无政府时间大约会维持五分钟左右，大部分想跷课的同学，都会趁这段空档从教室後面溜走，但偏偏我们之中最常跷课的亮言，什麽课都敢跷就是不敢跷英文课，而且上课超级认真，甚至不会说话。
「做人要有国际观，」一开始亮言随口胡诌，试图隐瞒真相，「英文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值得学习的语言。」
「你信吗？」克宁转头看我。
『不信。』我摇头，『他脸上写着心虚两个字。』
「纸终究包不住火。」亮言叹气，「还是先说好了。」
「有没有这麽难以启齿啊！」克宁神情期待。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两个，」亮言神情严肃，「千万不能说出去。」
『嗯！』我和克宁同时点头。
亮言担心是十分必要的，毕竟他是班上的胡闹王，树敌太多，知道的人越多，上课时被闹的机会就越大。
『我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但克宁会不会写在布告栏上就很难说了。
「罗老师．．．．．．，」亮言谨慎，一副要说出身世之谜的模样。
「其实是你爸。」克宁说完，整个人大笑。
害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邻居啦！」亮言一脸无奈，「从小看我长大的邻居。」
『邻居有什麽好怕的？』我好奇。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亮言停顿了一下，「这种感觉很难跟你们解释啦！」
「不用解释，我们都懂。」克宁拍拍亮言的肩膀，一付非常明白的模样，「但我比较想在罗老师面前拆穿你的假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