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静的客厅，阴暗的玄关。
沈洛是真的没想到，一进门就会听见母亲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
他低下头，小小声回应。沈洛不敢直视沈母的双眼，光听见她冷沉的声音，沈洛就不自觉有些害怕。
明明他早已是成人，明明他在外头也没做什麽坏事，可他就是没办法抑止身体的颤抖，没办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母亲。
「……还记得回来？」
冰冷的声音直击沈洛的心。那瞬间，他脑海里彷佛浮现小时候成绩不合父母心意的状况，藤条挥打眼前的过程历历在目，胳膊似乎还回忆起当初的疼，泛起一股麻意。
「你才几岁的人，那麽晚出门，还一夜未归，你这样要是被邻居看到，我们做何感想？沈洛，你身为哥哥，难道不能给你的弟弟有个好榜样吗？若是你弟弟也学你彻夜未归，甚至在外面胡来，你要我们怎麽办！你这样还能算哥哥吗？」
凶狠的语气宛如藤鞭斥打，他怎麽又不明白他是个哥哥，他有个弟弟，他需要成为好榜样呢？正因如此，他才努力面对他的人生，面对他各种没有兴趣的东西……不过，又有谁能知道沈洛其实想要的是什麽呢？
为了父母，他当个好孩子；为了弟弟，他当个好哥哥；为了师长，他当个好学生。
他现在不过累了，只想当个沈洛，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隐忍泪水，沈洛在母亲责骂的同时将内心掩埋，负面的想法不禁向上涌起，他知晓他已不是孩子，可又承受如同孩提时代的压力，那他还能怎麽释放他心中的疼呢？
他抿紧嘴唇。
「我说了那麽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沈洛，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多大年纪了，怎麽还是这样浮躁？你就不能像小阳一样让我们省心吗？你──」
「妈，够了。」
宁静几秒，沈阳的话截断母亲。他从一开始就听见了母亲生气的过程，从楼梯上能清楚看见沈洛紧缩的身影，在沈母将要继续斥骂兄长时，他还是选择了替沈洛开脱──毕竟他实在不忍心看见沈洛难受的模样。
「妈，你就让哥哥上楼吧，他一个晚上没回来，也要让他上楼休息、反省一下。」
沉稳的嗓音不断替沈洛说着好话，沈洛稍微抬头，正对上沈阳的双眼，然後皱眉，又低下头。
或许是身为兄长久了，沈洛突然有种不怎麽舒服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的年纪比沈阳大上几岁，现在却是沈阳替他担心、替他脱罪……让他不禁想起他这样又算什麽兄长呢？还真是有些可笑。
「妈，那我先把哥哥带上楼了。」
还没等沈洛结束内心的自言自语，沈阳就在沈母面前牵起沈洛的手，将他拉上楼，扯进房，关起门。
「……我没事，其实你可以不用帮我说话，妈也是骂骂而已。」
闭门後，沈洛才缓缓出口。
外头的阳光不算刺眼，少许洒进房间，照在沈阳那张挺俊的脸，沈洛回过视线。
「……你昨晚去哪了？」
没有对上沈洛的话，沈阳直视他的哥哥。
「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和谁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