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典把纸条仔细摺好塞回笔袋里,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他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也觉得这女孩子挺可爱的。想到那天李衡拿纸条开玩笑侵犯他的隐私,也侵犯那个不知名同学的隐私,他肚子里就一股气憋着十分不痛快。
这个李衡实在太不尊重了人了!仗着这个不满,运动会的事郑典完全不打算找李衡和王澈他们商量,他宁愿去找其人同学一个一个拜托。有几个女同学看他诚恳,而且还答应那天请吃午餐才勉强答应,其他人就没这麽好说话了,尤其所有的男同学,没人敢在李衡的眼皮子底下造反,李衡说那天大家要翘课出去玩,就没人敢说不。
郑典自己报了跳远、一百公尺、两百公尺短跑又报趣味竞赛,有些比赛是同时进行的,他没办法分身,加上有些他真不擅长,只好放弃。
叶蓉看到那个表格,心里愧疚,也主动填了几项。她让郑典去找李衡好好说说,也许李衡不会踩这麽硬让所有男同学都不参加的。
自从那件事以後,郑典更加痛恨李衡了,说什麽都不愿意低三下四去找他谈。
後来交出去的表格,五班真的空了很多项,学校体育组负责的老师看了一直念,「怎麽空这麽多没人参加呀?自动弃权呀?真要不得,一点荣誉心都没有。几班啊?」体育组老师一看是五班,嘴就闭上了,一脸难怪嘛的表情。
郑典是很有荣誉心的人,尤其是团队荣誉,以前在数理班的时候他就特别怕自己的成绩落下,影响班级排名,哪怕是差那一两个名次都不可以!那会造成老师和同学的困扰。更不要说运动会了,那肯定是大家争相参加,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表现出来,虽然可能在运动方面不是顶尖,大家也是拼了命在准备。
从以前的团结对照现在五班的散漫,郑典觉得心累。
那阵子郑典的父亲总加班,自从他从数理班退下来,敏感的他就察觉他父亲不是很喜欢待在家里面对他。而他自己也是,不想面对父亲审视的眼神。
运动会前一周,郑典回到家没多久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妙了。
可能是工作上不顺,很快就听见他们又在客厅吵架。
吵的内容就是那些老话题,工作、钱还有郑典。
这一吵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听见父亲在客厅嚷着要他拿最近的成绩单出来给他看。
原先郑典母亲还帮郑典缓颊,说最近哪有什麽成绩单。
郑典的父亲头脑可是很清楚的,说:「上学期期末不是有一个模拟考的吗?」
郑典在房间里装作没听见,刚打开的电脑萤幕赶紧关上,坐在床上心惊胆跳。
郑典的父亲打开房门,直催促他。
「你不要这样给阿典太多压力!忘记医生说的吗?你这样会让他又!」郑典的母亲苦口婆心劝。
郑典听见母亲在门外说的话,心里一揪。他知道,他母亲对他这麽宽松,是因为害怕再给他压力。
郑典原先就跟他爸爸不亲,小时候他常年在外工作,後来调回来,下了班也经常有应酬活动,和郑典的交集不多,但是他知道他总爱在外面跟亲朋好友、同事炫耀,他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从小成绩就非常好。
敌不过父亲的逼视,在他更靠近之前郑典起身把成绩单翻出来给他。
这一看,郑典的父亲气得简直要心脏病发。
「说不能给你压力,就不给你压力,这阵子我念过你了吗?一个男孩子都十八了!成年了!个性还这麽软弱,婆婆妈妈的!我这麽辛苦工作为的是什麽?是要给你们最好的生活环境,要让你想学什麽就去学,想读什麽就去读,结果呢?你们两个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现在这个家都成什麽样了?摄影棚?还是仓库?还是垃圾场?你就是这样你儿子的心才会定不下来!我这一生是不是太不值了?」
郑典和他母亲都沉默,像是两个乖乖受教的学生,聆听他的训斥。
郑典知道他母亲这次是无辜扫到父亲的余怒,把她也一起骂进去了。
他虽然觉得他母亲自从当了网美之後人都变了,变得爱美爱跑活动,爱制造一种完美的假象,但其实他还算是支持她去做的。
他不懂他有什麽理由不赞同她。
既然那是她喜欢的,她的梦想,如果她变得比以前快乐,他举双手赞成。
她母亲叹了口气,「你爸就是工作上不痛快,回来想到就拿我们两个出气罢了,别太放在心上,下次好好准备就好了。」
拍拍他的头,她把房间门关上,和郑典父亲进入下一场较劲。
郑典坐回书桌前,安静地打开电脑萤幕,画面上是一个论坛,他把手放在键盘上开始认真敲击,打了一会,把文字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