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gie你怎麽在淋雨?阿唷你受伤了!」我一到终点旁边的医护站时,同事赶紧帮我清洗伤口并做了简单的包紮,但此时我才知道了一件晴天霹雳的事情。
该死的第一名被俄罗斯子公司的菜鸟会计拿走了,可恶的战斗民族,下次可以先取消体保生的名额吗?
「回家吧。」苏俞桓用只有我们听得到的声音对我说,并以他要带我去医院的理由先走,推掉了接下来的聚餐活动。
「……谢谢你。」在他的车上,我说。
在僵持不下的尴尬气氛下,我在「对不起」与「谢谢你」之间纠结很久,最後选了谢谢。
他什麽也没说,只是看着前方静静地开着车。
回到家後,苏俞桓扶着我到卧室里的浴室门口後说:「洗澡。」
「欸?」
「洗好我重新帮你擦一次药,再犹豫我很乐意帮你洗。」苏俞桓也因为扶我而弄得自己满身是泥砂,此时看起来狼狈不堪,怎麽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好好,我去洗。」也许是因为回到家里终於可以放松,我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肌肉酸痛,脚扭伤、手也给拉伤的疼痛。
我独自在浴室里与伤口奋战,温水流过伤口的感觉痛得我脏话连连,而因为我一抬高双手就会痛到六亲不认,我索性把湿漉的头发挽起来、拿了小碎花浴帽把头发包进去,样子实在毫无美感。
一走出浴室,便看到已经洗好澡、一身清爽的苏俞桓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我的房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如果是以前,我会预期他会对我饿虎扑羊、一件不留,但现在我猜他只想把眼前这个梅山小路用的糟糠妻趋之别屋。
「没洗头?」他看了下我的花妈造型後说。
「手太痛了,举不起来。」
他听完,打开已经放在桌上的医药箱,细心地帮我将伤口包紮好後又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我留在原地像是任凭他发落的犯妇,接着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苏俞桓拿了一张小板凳进来,扶着我走进浴室,「坐着。」我偷瞄了他一眼,那张俊美的脸上并没有我以为的生气表情,但语气还是不怎麽温柔。
我知道他在生气,气自己都要跟我离婚了,还因为无法对我置之不理而感到气恼,换作是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会如此,因为苏俞桓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其实你不用这样,我自己可以。」过去五年也不是没有受伤过。
苏俞桓不悦地看了我一眼,「涵涵,现在暂时不要想离婚的事。」他看出我在纠结什麽,用低沉的声音说。
他这样说,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把背靠在浴缸外并坐在小板凳上,将头往後仰,让头发落在浴缸里。苏俞桓把马桶盖盖上,自己坐在上头,开了热水帮我洗头。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细心地搓洗我那沾满泥砂的头发,以及按摩我的头皮,我有一种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口。
苏俞桓并非从刚交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一开始,他不懂得怎麽照顾女生,粗手粗脚又不够细心,高个子的他一下走路架我拐子一下走太快把我落在後头。被我念了几次後,他以「没有什麽事情难得了电机系书卷」的精神上网蒐集研究任何讨论照顾女生的讨论串,然後在我身上进行各种验证。
被我调教一年之後,他以去芜存菁、保持更新的态度持续在这件事情上,当然他多少也希望我做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可以为他下厨、打理细微末节的事情,还有一些人情世故的提醒。
然而我通常会用本人资质驽钝、只拿过一次国中模范生奖状的精神来回报他。
我闭着眼睛,想着想着嘴角不禁微弯,如果我们之间还能停留在出社会之前,多好?
也许是关上视觉功能的关系,我的嗅觉变灵敏了,一直闻到苏俞桓身上好闻的薄荷香味。
「你今天听主管说的那些狗屁,不会生气吗?」他用泡沫搓着我的头发,突然开口说。
「那句狗屁?下礼拜一来订抹茶红豆冰下午茶那句吗?我是蛮生气的,这可是我最讨厌的组合——」
「涵涵,你知道我在问什麽。」啧,他好严肃。
「……生气也没什麽用,而且诸如此类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有时候想想,或许他说的也没错,我们这里有孩子或有生病长辈要顾的同事,常常需要请假去处理的十之八九都是女性,男同事请假处理这些事的话,大家还会称赞他真是好男人呢。」我用一点也不奇怪的语调说着。
苏俞桓没有接话,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但我的心却非常平静,因为我现在不用想离婚的事。
「你辛苦了。」他突然这样说,并帮我把已经冲洗乾净的头发用浴巾包了起来,我不确定他说这句话时的心情是客套、心疼、还是无法体会。
苏俞桓坐在床上帮我吹头发的时候,他突然混杂在轰隆隆的吹风机声里吼了一句:「那个……是怎样?」
我因为没听清楚而「蛤」了一声,他不自在地将这句话又吼了一次。
「那个Jason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