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亦凡，起来啦！都已经中午了还睡。」思瑜掐着亦凡的肩膀用力摇着并朝着亦凡的耳朵大喊。
「嗯…中午了哦！我什麽时候睡着的啊？」亦凡从桌子上抬起头擦了擦口水。
响亮的钟声窜入耳中敲得亦凡头疼。
「你从第一节课就开始睡了，你也太夸张了吧！昨天晚上去抓贼了吗？」思瑜无奈地摇着头说。
「呃…没有啦」亦凡心虚地搔搔头。
「真是的，拿去，笔记。」思瑜边抱怨边递给亦凡一张张字迹端正的纸页。
「思瑜，你真是我的救星啊！」亦凡将思瑜用力搂着喊道。
「我说啊！你多少也读点书吧！之前不在乎学业表现的张教练已经退休了，没人可以罩你了。小雅也说过学期成绩不及格的话可是要退队的，两个礼拜後就要月考了，神经绷紧点吧！」思瑜用手指抵着亦凡的额头振振有词。。
「好好，我会读，为了答谢你的笔记，晚上来我家我请你吃饭吧！」亦凡笑着将笔记小心翼翼地收起。
「不行，今天住宿生要集合晚上不能出校门，不过要是一张笔记换一顿饭来算你家早被我吃垮了。」思瑜耸着肩说。
「哈哈，才不会呢！还是我明天做特制饭团给你当早餐。」亦凡灵机一动地说。
「嗯…我要两个特大号的。」思瑜心中喜悦却装作语调平淡地答道。
「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去福利社买饭吧！肚子饿死了。」亦凡拉着思瑜并肩走向教室门口。
「黄亦凡，外找。」一个男同学的声音从另一个门口响起。
「谁啊？」亦凡好奇地回头。
害羞娇小的身影乖巧地站在门旁，一个穿着整齐制服的女孩与亦凡四目相交时立刻羞涩地低下了头，粉红晕不断地在她小巧的脸颊上散开。
「唉！思瑜，你先去我等下去找你。」亦凡哀怨地对思瑜说。
「还是我帮你买？」思瑜盯着女孩再看看亦凡问道。
「不用，不会很久的。」亦凡爽快回答後笔直地走向女孩。
好不容易穿越拥挤的走廊拨开繁忙午饭时间的急促，雅婷与另一位同事正推着新购买的体育器材一前一後地走向体育馆。
「不好意思啊！陈教练，谢谢你帮忙。」前方礼貌客气的话语传来。
「不用客气，谢主任，不过柔道队的重训器材品质真好。」雅婷望着推车上的全新哑铃及药球眼神发亮地说。
「因为柔道队去年得全国第二学校愿意花钱继续栽培，不过我记得篮球队的成绩也不差，今年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可以拼进四强到时候设备提升或人才招募都不是问题啦！陈教练你那麽年轻，比较了解小朋友在想什麽，很适合带她们。加油哦！」谢主任亲切地说道。
「嗯，我会加油的。」雅婷微笑应答，略显疲态的眼角微微眯成一条线。
将所有器材整里放置後，雅婷已满身大汗但她丝毫不想给自己休息的一刻，无非是为了阻止负面情绪在松懈时刻有机可乘，她与主任走出器材室後焦急地立马准备走回办公室却被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位於器材室旁的大讲台悬吊着尚未延展开的红色布幕隐约地躲藏着两个一高一矮的女孩。挺拔削直的人影一只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另一只手轻浮地拍着前方的细瘦肩膀而那娇弱的影子只是捂着面庞微微颤抖着。
「陈教练，没关系的，给小朋友一点隐私吧！」谢主任拍拍雅婷的肩膀轻声说道。
雅婷本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被阻挡，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
「不过我还是不太了解，男生女生告白就算了，最近女生跟女生、男生跟男生的例子越来越多了，怎麽会这样呢？我果然是老了啊！」谢主任自嘲地说。
「小孩子还在探索自己吧！性向不明确也是正常的。」雅婷低着头默默说道。
「也是，反正还小，以後还有机会改变。对了，陈教练你有男朋友吗？」谢主任微笑地问道。
无心的突袭令雅婷的心脏猝不及防地停了一秒但又回复秩序。
「没有…」雅婷压着嗓子试图维持正常语调答道。
「哎呀！赶快交一个吧！人啊！还是要有个人陪着才不会寂寞啊」！谢主任自顾自地感叹着。
无法反驳前辈世俗的评价雅婷只好暂且关闭自己的听觉顺从地点头附和并在内心祈祷话题能尽快地结束。
午後的艳阳洒落在室外篮球场，女孩们影子交错、拉长、重叠，伴随着不间断的脚步声激起摆放在旁的水瓶内一阵阵涟漪。
「欸，後来中午那个女的怎麽了？」思瑜在场边双手撑着膝盖对着亦凡询问。
「一直哭，害我安慰她好久，都没时间吃饭了。」亦凡同样双手撑膝无奈地答道。
「好可怜哦！那些被你拒绝的男孩女孩们，替她们默哀三秒钟。」思瑜打趣地调侃着。
「没办法，我又不喜欢他们。」亦凡噘着嘴答道。
一见前一组队员折返回来亦凡立刻全力冲出，左右移动的脚步训练令她的小腿肌肉绷紧，线条显而易见，她速度快而精准领先同组的每位队友。雅婷依旧双手交叉抱着胸以最严厉的眼光审视着训练，随着暮色逐渐染红了天边篮球队依旧勤奋地移驾到体育馆内。
「哔哔！珊珊，你怎麽会这麽容易就被推走了呢？你是中锋啊！是要守护篮下的角色啊！」雅婷吹响哨音语带气愤得走向珊珊。
珊珊看到雅婷朝着自己走来顾不得疼痛赶忙站起，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当亦凡要挤进篮下的时候，喂！进攻。」雅婷示意亦凡朝自己推挤。
「你要蹲低，顶着、顶好，绝对不要让她有机会进去，懂吗？」雅婷用力死命地将亦凡逼到禁区外。
「是。」珊珊紧张地答道。
「善用你的身材，不要怕，你多高？」雅婷抬头望着珊珊问。
「181。」珊珊默念。
「你呢？」雅婷回头看着亦凡问。
「178。」还在为方才难得的肢体接触而窃喜的亦凡傻笑地回答。
「知道了哦！盖她火锅。」雅婷将球慎重交给珊珊彷佛交代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
双眼直盯着小组训练望向眼神充满自信身手俐落的亦凡，雅婷起初不敢相信她只是个高二的孩子，有着刀锋般精确又具破坏力的切入技巧在禁区内又懂得优秀中锋才有的灵活脚步，力量速度与技巧兼备是个十足具备潜力的明日之星。
「黄亦凡，好不容易摆脱对手了，要投进啊！这麽喜欢做白工啊？」雅婷在场边大喊着。
「好，知道了。」亦凡连忙补进。
一手把玩着球，亦凡伸出另一只手拉起被脚步欺骗再度跌倒而懊恼至极的珊珊。
「唉！什麽都好，就是投篮差了点。」雅婷心中有点惋惜得嘀咕着。
夜色降临，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彷佛为青春中的热血奋斗下了一个短暂的休止符，晚上八点球队一天辛苦的练习正式结束，每个女孩们脸上映着筋疲力尽却又充实满足，实力的进步就是透过每日的不懈而累积出来的结晶，雅婷满意的笑了笑走向校园一隅的停车场，调整好後视镜正要发动引擎时却想起了那空无一人的小公寓，就算像以前一样拼命赶时间回到家也不再有人迎接自己。空虚又再度迎来，雅婷又被失落感占据，她倚靠着方向盘似乎要被压垮，脑海却突然闪过一个尚未解决的严重问题。
「你还在练习啊？」雅婷在体育馆内做着晚间运动的人群中发现亦凡。
「嗯，你怎麽还没回家？」亦凡惊讶地望着雅婷。
「有事找你，刚遇到思瑜，她说你应该还在这。」雅婷严肃地看着正在投篮的亦凡说道。
刷的一声，红棕色的球不偏不倚的进了篮框随着篮网落了下来。
「有事找我？难道是想我了吗？」亦凡抱着球悄悄靠近雅婷的耳边轻声道。
「才不是呢！跟我来。」雅婷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示意亦凡跟上。
转开角落器材室的门把，避开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雅婷迅速将亦凡拉进拥挤的空间中，器材散发出的塑胶味令亦凡皱着眉头但望着雅婷肃穆的表情彷佛有极大的劫难要发生。
「关於昨天发生的事，我想说一切都只是意外。我的状态不太好才会不小心发生那种事。」雅婷揪着心扮演着令自己厌恶的角色。
「只是意外吗…」亦凡低着头默默重复道。
一股引发龙卷风的蝴蝶振翅再拍动前就被亦凡捻碎，取而代之的是熟悉而习惯的隐隐作痛。
「嗯，那就当作意外吧！」亦凡走过雅婷身旁将手中的篮球摆放好。
原先预期的年少感性、背叛、哭泣、耍赖、责怪全部都落空，雅婷面对亦凡的淡定很是讶异却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真的很抱歉，还有希望你保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雅婷低下头继续默默说着。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丢了工作的，这点我懂。只是…」亦凡望着因罪恶感而低头的雅婷欲言又止。
「我只是希望你能打起精神，充满活力的你真的很漂亮。」亦凡捧起雅婷的面庞深情得望进她充满疲倦的眼眸中。
「明天见。」亦凡勉强扬起一个苦笑着粉饰着失落无奈。
门缓缓关上，雅婷的胸口满溢着酸楚，她轻抚脸颊彷佛想再次连结亦凡掌中的余温，深切而温暖。
月光领着亦凡的自行车缓缓在大街上转动着将自己交付於迎面而来的风，亦凡自由地放开双手在夜色中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