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庄园
悍马车驶离医院,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赫连宸看着车窗外从楼房变成了蜿蜒的山路。车子开进林荫大道里,直到尽头一栋白色雄伟精致外观,三层楼的欧式别墅座落在绿意盎然的树林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宁静幽远的感受令人心旷神怡。两旁花团锦簇的花园,中间还有喷水池。
推开气派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挑高低调奢华的大厅,管家福伯躯篓着身子,发自内心的微笑「少爷,你回来了,要用午餐了吗?」
赫连宸脱下军帽,点点头,自顾自地往楼上走。
傅子棋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哥们,我说呀。我真心觉得刚才那妹子不错。」
赫连宸凉薄却犹如清泉般冷冽的嗓音道,「你什麽时候喜欢上这个口味的了?」傅子棋每任女伴个个都是前凸後翘火辣辣的类型,甚麽时候这种小家碧玉款的家花,能入得了他的眼。
「唉,你说哪去了,我是说那妹子古道热肠,为人挺好的。」想想她一会救小孩,又热情的给赫连宸赠符。
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啧,不过就是个多事的人。」多事惹得自己一身伤,在他看来就是蠢。
「我说你,你快找个女朋友,你都要三十岁了,想当个和尚啊?」
正在解扣子的赫连宸,停下动作,嘴角勾了勾,「我妈派你来当说客?收了多少好处?」双拳紧握发出咖咖的声响。
傅子棋感到背棘一冷,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绝不会承认收了姨妈的好处。
「去换身衣服,陪我练练拳吧。」
傅子棋顿时哭丧着脸,沮丧的走出卧室。
赫连宸脱下一身军装,将军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穿上轻便的居家服,走出寝室,朝着三楼走去。
三楼有武术房,健身房,视听室,兵器收藏室和诺大的书房书架上全是剑术、拳法、柔道、拳击各式武术的书籍。他对中国武术非常感兴趣,不论是剑术、拳法,都深深吸引他。
武术房里傅子棋做着暖身操,心理诸多不满成为肉靶子,赫连宸在这方面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手下留情啊。」
几招下来,傅子棋已经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我认输,我投降,厉害了我的哥。」
赫连宸拿了椅子上的毛巾擦拭汗水。
傅子棋躺在软垫上,皱着眉说「我说15月圆就快到了,怎麽你还能这麽有体力。」
「那是晚上的事,现在大白天的。」他当然没事。
二十多年来,每当十五月圆之夜,他都会独自在庄园度过,无论找了多少医生,多少奇人异士,他就像深受诅咒一般。
无法脱离这样的苦海,甚至曾有高僧断言,他最多只能活到40岁,於是成年後,母亲开始焦急了,介绍再多的名媛,他依旧不曾动心。
他觉得自己没有心。
不
正确说
应该是他早已把心遗落在这世界某个角落
他在等待
等待他的心回来
赫连家族一脉单传,又是军功赫赫,军政世家,也难怪母亲会焦急。可惜,诸多名媛里,每一个过度接近他的人,都要大病一场,久而久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煞星之说不胫而走。
回到房间後,直奔浴室走去,温热的水泼洒在健壮的身躯,一朵桔梗花造型的印记紧贴在左胸上,轻抚这朵印记,心口又开始微微痛起来。
今晚他能熬过去吗?
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不疾不徐的漫步走下楼,完美的彷佛秀场上的超模。
那姿态慵懒又冷酷。
傅子棋早就快速冲好战斗澡,坐在餐桌前等着这位大少爷吃饭。
赫连宸拉开主位的椅子,接过福伯递来的碗筷,「福伯一起坐下来吃。」
「少爷跟傅少慢用。」福伯谨遵守管家的职责,三十年来,为赫连家服务,可以说是看着赫连宸长大的。
少爷18岁成年後独自一人在此定居,他就跟着移居到这庄园来照顾少爷的生活,十二年来战战兢兢的守着这个庄园。
桌上菜色四菜一汤,糖醋排骨、松花鱼、水煮牛肉、酸辣土豆丝、香菇鸡汤。
傅子棋一看这菜色,全是赫连宸爱吃的,辣的酸的,都是重口味,「你觉得妹子给你的符会有效吗?」嘴里
塞进大口的牛肉。
赫连宸优雅的用公筷夹起酸辣土豆丝进碗里,优雅地咀嚼。咽下食物後,撇了撇嘴冷声道「不过是个江湖小骗子。」
「我说天下间无奇不有,别太铁齿。」添了第二碗饭,开始进攻糖醋排骨,呜呜呜何妈煮得菜太好吃了。「当出现的时候,你就该相信了。」
赫连宸心道,要是真有人能治疗好他的病,不管花多少代价他都愿意,可惜寻寻觅觅"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傅子棋拿着筷子皱着眉,「你说当年那个高僧要你找脚底有莲花印的女孩会在哪?都十五年过去了,连个影都没看到,那高僧不会是来骗钱的吧?」
贺连宸瞥了他一眼。「决大师是爷爷请回来的。」
「要不然再去找决大师问问那女孩的下落,好过你每个月都要这样痛。」
「决大师四处云游现在不知道在何处。」
傅子棋灵机一动,兴奋的说「不如半个徵选灰姑娘的活动,这样不就能看到每个女孩子的脚底。」
赫连宸怒瞪他一眼,「吃你的饭吧。」出甚麽馊主意。
傅子棋低着头滴咕,这主意不错呀!多浪漫啊。
夕阳西下,赫连宸站在阳台倚着栏杆,脸色淡然的欣赏夕阳西下,彷若在倒数着即将来临的可怕夜晚。
「少爷」福伯敲敲门,端着一杯水,端盘上还有一颗止痛药。「今晚,真的不需要吴医生在庄园里过夜,帮你施打镇定剂?」
赫连宸摇摇头,拿起止痛药,「再多的药都没有用,吃药不过是心理安慰,倒不如不吃。」福伯放下端盘,吩咐佣人把房间里尖锐的桌角,任何可能伤害到少爷的危险物品,一律侧除或是包裹着。
赫连宸坐在沙发椅上,手里拿着装袋符纸的蓝色锦囊,笑了笑,连药物都没用了,更何况是区区一张纸,随手将锦囊往床头柜子上一丢。
「我一定可以撑得下去,福伯别担心。」
福伯泛红着眼眶,这麽优秀的孩子,为什麽要忍受这样的痛楚。
「是的,少爷。」
「封锁好庄园,主宅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福伯你也早早回去休息吧。」
「少爷有任何需要一定要通知我。」
佣人整理好房间後,关上房门离开。
当夜幕降临,整座庄园寂静的如同死城,所有佣人早已下山回家过夜。空无一人的房舍只剩下孤寂。
主宅落上大锁,任何人都进不来。
赫连宸洗好澡,换上一身轻便的睡衣,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一波波痛苦来袭。
月光照进昏暗的室内,赫连宸的身体一阵抽搐,左胸口冒出大量浓稠的黑雾煞气,弓起身体四肢彷佛要被撕裂。
「啊~...」他咬牙低吼...紧抓着床板,黑雾瞬间包围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一波更强烈的痛击,赫连宸一个翻滚,重重的摔在地上,一阵晕眩。
心脏被掐住,咬牙忍耐浑身冒着冷汗,如野兽般低吼,双眼瞪如牛铃,衣服撕裂散落,胸口满满的抓伤渗出血。
赫连宸瘫软的双脚,浑浑噩噩凭着记忆爬向桌上,忏抖着双手摸到止痛药,一阵电击般撕裂痛,手上的药一挥不知去向。
他痛到在地上抱着胸打滚,庄园内回荡的痛苦地嘶吼声,大半夜过夜,满室浓烈的黑雾煞气更加嚣张,企图撞破房门冲出去。
嘴起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甚麽华国最有为的男人""甚麽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第一名"
他不过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受诅咒的怪物,不然为什麽他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被咬破的唇流出鲜红的血,躺在地上喘着气,等待下一波更强烈的攻击。满身汗水,被撕裂的衣服碎片,沾满大量的鲜血。他还不能死,赫连家不能垮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连宸在黑暗中快速滚动,四肢挣扎挥动,翻落左手边小矮柜。
蓝色的锦囊滚到他身旁,微微发出亮光。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内,如同迷航的渔船见到灯塔上的微光。沾着血的手,拉开锦囊里面的符闪着红光,赫连宸拿出符纸,紧紧抓在手上。
一阵暖意冲走身上的痛苦,顿时减轻了一大半的疼痛。一向平淡无波的眼眸闪过诧异,内心激荡无比,面上却仍旧是冷静沉着。
半晌
他躺在地上,放声大笑。脑海闪过那一张甜美笑容,带着自信的小骗子。
「小骗子果然有本事。」
夜光中黑雾朝着符纸奔去,大半的煞气被吸收掉。
月光照着室内,疲惫不堪的男人躺在地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