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母亲的沟通下,顾丞瑄进入加强班,并将在下个月开始正常放学时间後要留下来多上两堂课。
加上自由参加的晚自习,顾丞瑄返家时间都超过晚上九点了,当然不能兼顾顾丞恩的晚餐和作业。
母亲替顾丞恩报名冲刺补习班,在那里有专业的老师会教他。顾丞瑄不期许弟弟成绩会突飞猛进,但至少在补习班有老师看顾,她和妈妈能够省一点心。
国三大考在即,颜方树也需要认真静心念书,起先顾丞瑄是提议摄影教学先暂停,但颜方树提出暑假会有摄影比赛,他鼓励顾丞瑄去报名参加,於是两人的摄影教学就缩减到每个礼拜一次。
「你不用为我的成绩担心,我自己知道分寸。」
当顾丞瑄担忧摄影教学会影响他的念书进度时,颜方树拿着相机这样对她说。
「如果丞恩有你一半、再一半的认真就好了。」
「嗯……如果可以,我还希望能像他那样没什麽压力。」
接过他递来的相机,顾丞瑄听到他这麽说时抬起头,就看见少年脸上挂着苦笑。
果然他压力挺大的。
「即使有一千个难过的理由,也要找一千零一个开心的出口。」她拍拍颜方树的肩,扬起手中的单眼相机。
「你不是还有相机吗?」
拍照是颜方树最喜欢的事,顾妈妈既然没有没收他的相机,就代表对儿子有信心。
「也是。」颜方树脸上出现淡淡的笑意,接受她的说法。
「等你考完试後,我们再去河堤边拍夕阳。上次你说要教我的手法,可不能赖帐喔!」
「那我下次想吃义大利面。」少年毫不客气地开菜单。
闻言顾丞瑄张大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少年喊:「颜方树,你翅膀硬了呀!」
「这是学费。」
面对他的大言不惭,顾丞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佯装动怒轻打少年的手臂。
「如果我参加摄影比赛得奖,你要请我吃大餐!」
颜方树点了点头表示答应,正想问顾丞瑄想吃什麽大餐时,四周的电灯忽然全灭,一瞬间将两人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怎……」
「嘘,跟我来。」顾丞瑄摀住他的嘴巴,拽着还没回神的少年起身,将他带到墙角,她悄声说道:「别说话。」
颜方树抬头看向外面,路灯还亮着、周遭住户家灯通明,只有顾家里黑漆漆的。
过了几秒顾丞瑄终於适应周遭的黑暗,还没跟颜方树解释清楚就听见门口传来粗鲁的大吼,其中参杂不堪的粗话。
对方整整骂了十分钟,顾丞瑄的手就搭在他脸上也不出声,直到外头没有声音了,她才缓缓把手放下来。
顾丞瑄走到电视机下面的抽屉翻出手电筒,熟练的动作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当手电筒发出光时,颜方树不适应地眯起眼,抬头就对上顾丞瑄带着歉意的神情。
「抱歉,今天可能没办法继续摄影教学了。」
顾丞瑄把手电筒放在桌上,动手收拾桌面的器具。
「……很常这样吗?」
「这样?」顾丞瑄想了一下才理解他的意思,低声道:「最近很少了,我妈都有定时拿钱去还。」
她自若地说完话,但颜方树并没有回应,当她抬眼对上他怔愣的模样,顾丞瑄不禁反过来安抚他:「不好意思,让你受到惊吓了。」
手电筒的光把顾丞瑄的脸照得清晰,她思量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要不之後我去丞恩学校找你就好,你也不用特别跑这趟。」
没想到顾丞瑄打算不让他来顾家了,颜方树正想解释,门外就传来顾丞恩的大喊--
「怎麽都不开灯了?」
一分钟後三个少年少女站在家门口,看着被切断的电源线无语。
「方树,你先回家吧。」
见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学生的他们明天都还要早起上课,顾丞瑄拿着手电筒对颜方树这麽说。
不过看见少年的目光正对着弟弟,双眼中有淡淡的怒意,顾丞瑄感到莫名疑惑。
颜方树张口本想说什麽,却在转头看见顾丞瑄担忧的眼神後把话吞回去。
气氛有些尴尬,在旁顾丞恩赶紧打圆场:「方树,你就先回去吧!从小我家就常这样,之前还断水断电过呢,你不用担心啦!」
看颜方树似乎有些纠结的模样,顾丞瑄认为他应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断电」吓着了。
也难怪了,弟弟还小的时候也常被那群凶神恶煞吓哭。只是顾丞瑄有些纳闷,她记得母亲已经和债主谈好,每个月都会准时还债,已经好久没有被切断电源了。
「那我就先回家了。下次来我会带几颗镜头,再一起研究。」
闻言顾丞瑄下意识点点头,在顾丞恩朗声的道别声中回过神,挥挥手向他道别。
颜方树临走前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但因为他马上就转身,顾丞瑄来不及看清。
和他们道了晚安,颜方树带着相机和相片离开黑漆漆的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