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手边的事处理到一个段落，搁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当”的声音，应晟一看，原来是微博传来的消息，程翎坐在办公室中，那间办公室看来不小，不过那也是，听程翎说升职了啊？可相片中的她看上去闷闷不乐，表情郁闷得不行，形容相片的就几个字：“商人果然都是无良的。”
应晟被她这难得的心情糟糕逗乐，在下面留言道：“你见过哪个商人从良了？”
正在座位上要死要活趴着的程翎瞥向亮灯的手机一眼，这才振作地举起手机，看见应晟的留言，她无奈地回：“那倒也是，瞧瞧蒋西墨，最佳案例。”
看着手机震动的应晟正想拿起手机会些什麽，就见程翎在下面又接上一句：“我觉得吧，你们俩挺合拍，反正蒋西墨喜欢逼良为娼，我本身也不是什麽良家妇女，不如这样吧，你去给他逼吧，反正你是良家少男啊，挺合适凑在一块。”
应晟张着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後只得回复她：“腐女都是邪恶的！”
程翎被逗得哈哈直笑，这麽多朋友里头，大概就应晟最能逗笑她，即便都是些恶趣味的事儿，可也算是种乐趣。
说来齐子晨替她安排新的工作岗位，称得上是“没事干也能数钱”的行业，程翎却对於此感到异常无力，因为她现在最大的目标竟是去蒋西墨的公司将他们最新的建筑企画案给拿到手，这一听就是齐子晨让她去送死的，她可是一个大棋子，若是她走赢这步，未来可说是平步青云，可最终前提是，她必须得走赢这步。
瞧着她能不无力吗？这会他就是连动手都不必，她就得自己送上门去。程翎忍不住叹息，究竟为什麽是她呢？难不成她此生就注定与蒋西墨如此纠缠不清？
晚上，程翎打算与应晟通电话，她开启电脑随便逛逛网路，等到应晟说可以过後，才打过去：“唷，难得今天能陪我聊天呢？怎麽，央兰没找你？”
“还闹着脾气呢，否则我哪里有时间跟你讲电话？”
程翎想想，他说得也是，木央兰曾经跟他抱怨程翎与他太过频繁地讲电话，木央兰感觉十足的不愉快，所以後来她也减少连络他的次数，就连讯息都极少传递，纵使他偶尔还是会到她的文章上头留言，可算起来也是少联系。
“那倒也是。”程翎点点头，说着：“你俩怎麽着？昨儿个没听你说呢，这次又吵些什麽？”
另头的声音嘎然而止，许是没有料到她会这麽问，不过她是程翎，如此直率的一个人，想来也没什麽能意外的，於是他一面打游戏，一面懒洋洋地说：“什麽事都没发生，她就只是突然想闹了，就与我闹起来，还让我必须得哄她，我要怎麽哄？”
程翎咯咯笑：“女人嘛，若不是我不能闹，我也挺想闹。”
说起来有些心酸，程翎并不是不会闹脾气，而是她与蒋西墨在一起时，就是被教的不会闹脾气，变成如此过後，程翎也不在乎能不能闹脾气，她想，说不定换一个人，她依旧是个乖巧的女朋友。
“总之现在就是这样，她都没有回讯息，那我也没法子。”
应晟就是这麽拿木央兰没辄，如是换做蒋西墨与她在一块，木央兰肯定乖巧的宛如猫咪，她几乎能够想像那样的画面。就是她这样个性的女孩，在蒋西墨身旁都乖顺得不可思议，更不用说别人，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愿意与他抗衡。
对面的程翎没有说话，应晟只得接下去说：“蒋大少爷还找你吗？”
“没有，这阵子安静得呢，也难得耳根清净。”程翎阖上笔记本，拎着手机躺上床去。“最好别来找我，想着他这人，我都头疼。”
应晟晓得这两人也是打打杀杀的情侣，相爱相杀的戏码就出现在他们身上，也算是习惯程翎这样的小九九，每每听见还是忍不住笑：“你们真是对冤家。”
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程翎不屑地哼声，说道：“别一副你跟兰兰不是冤家的模样，我看你们还苦着呢……叹气啊？别叹气，我会好好取笑你的。”
程翎大概称得上是个标准损友，见她毫不留情地欺负应晟就看得出来，只是这样的相处也算得上轻松，既然应晟不是那麽介意，那也不是不能损下去。听着程翎笑得宛如胜利的女巫，尖锐的笑声竟还带着十足的穿透力，应晟也是无力反抗，只能跟着无奈地笑。
晚上十点四十七分，两人才挂上电话，上头显示对谈时间，竟然有三个小时，程翎将准备好的换洗衣物抱在怀里，接着进浴室洗澡。
她冲着水，脑袋有些混乱，她的脑袋像是被强硬地塞进与蒋西墨相关的所有记忆，在她被热水冲刷的时候排山倒海的涌上来，程翎蹲在地上，水柱打在她白皙的背，冲打出一片红痕，她却不觉得疼，像是毫无感觉一般。
那时候他们每日都一起洗澡，起初程翎并不习惯，从小到大一个人洗澡也惯了，没想过多塞一个人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头，於是当蒋西墨第一次拎着她，在他的豪华别墅内大浴缸里头，舒适地泡澡时，她是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即便日子一久也习以为常，眼下想起来，那些都是不可追忆的过去，最起码她不想忆起，哪怕她脑中的盘绕的全是那些东西，摊出他们曾在一起过的铁证，抹灭不去。
她痛，心口的一块像是被挖出一个坑洞，深得见不着底，她不停想填补那块空洞，可却怎麽也没办法补满，彷佛全部的痛都无法赦免，那就是天给的罪，而她必须受着。程翎多想让自己真的恨蒋西墨，恨之入骨，恨得宛如他是杀父仇人，她想让自己恨他，但是她却做不到，她痛恨自己的心软，蒋西墨给她的回忆就是成千上万的细针，一支支缓缓往她的心尖紮去，密密麻麻的疼，接连在一块地来。
程翎思考一会，还是决定去跟齐子晨辞职，她晓得自己是在逃避，再次被蒋西墨碰见的当下起，她就明白没办法再假装自己能过着安稳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她知道蒋西墨会用尽伎俩地得到她，那个高傲的男人一向如此，若不是他是这样的性子，想必当年的他们也不会在一块。
隔日淩晨，程翎又从梦中醒来，她蓦地睁开眸，眼眶有几分湿润，颊边的水痕清晰地让她感受到。程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茫然地直视着前头，脑袋几秒钟的空白。
已经许久没有哭着醒来，她以为自己脱离那样的时候，果然以为还只是以为，碰上蒋西墨真没好事，就算是作梦，他也阴魂不散地纠缠她，鬼魅一般的。那梦中的画面，竟是如此不堪回想，那一幕幕逼真得彷佛是正在放映的电影，在她眼前重现，程翎侧躺回床上，在枕头上低声地哭泣。
那是一段称不上美好的时光，那些与他针锋相对的日子，在她脑还中竟还存留深刻的记忆，程翎怕极那时候的生活，他只要发起疯来，就会将她关在房间里头，没命地要她，当真是发了狠，彷佛要将她钉在床上似的，当她喊痛，他也是听不见，对着他的任何反抗，蒋西墨一律视若无睹，她只能从不停的挣扎，直到放弃挣扎。
想到这，她更加委屈地掉着泪，一颗一颗豆大的泪水，自己都止不住。程翎不停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过去，可脑中那些记忆，却让她禁不住发颤，全身颤抖得厉害，许是害怕到极致。
蒋西墨的爱是发了狂的，程翎晓得他是真的爱着她，可就是因为爱，所以他才疯狂，於是很多时候，程翎更宁愿蒋西墨恨她，那时的她忘了，爱的反面从来不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