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替身少爺 — 第四章

正文 替身少爺 — 第四章

自从放走潘氏夫妻後,杨夫人及二房的手下们便开始在府内到处宣扬当时杨夫人及杨富贵如何对敌人以德报怨,大器的胸襟实在难能可贵,使人佩服。

只不过再多麽努力的宣传,仍是敌不过大家对杨富贵从小到大恶劣行径的深刻印象。下人们在听了这件事蹟後反而纷纷在私底下讨论,说当时一定是大少爷及时赶到,二少爷才不得不放人,二房事後却将功劳归於自己,实在不可取!根本没有人相信二房所说的话。

至於杨再兴,他在事後从杨耿文口中得知事情的所有经过,反应也和他一样,对杨富贵的举动无法相信,两人甚至还因此商量了一整夜,讨论出结果:若这一切皆是失忆所致,也代表杨富贵生性本善,那麽他们就得努力不让他的这项优点消失。但却也存在另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杨富贵装出来的。至於原因为何,现下无法得知。因此两人决定,一方面努力改造杨富贵的处事态度之时,一方面也必须暗中观察他的所作所为,以确定杨富贵真正的心态。

反观身为整件事件主角的严君扬却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两天了,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自从他放走那对苦命鸳鸯後,杨夫人一天到晚抓着他在府里大肆宣扬的闹剧。

没错,他是可以理解做为一个母亲,当自己的孩子做了好事後想炫耀的心情。但实在没必要为了迁就她,他就得变成动物园的猴子任人观赏吧?

更何况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相信杨夫人的话啊!他知道下人们只把二房当笑话,甚至他还有偷听到下人们在私底下对这件事的想法。因此与其在府内溜达的结果都被杨夫人抓去向人炫耀,他还不如以研究帐簿之名待在房内,内心还比较平静些。

而在吃了几次儿子的闭门羮後,迟钝的杨夫人才开始稍微发现他不想和自己一起炫耀的事实。虽然不甘心,但「孝子」如她仍是如他所愿,不强迫他外出。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停止炫耀的举动,反而再次变本加厉宣扬自己儿子正努力为家族事业尽一分心力中,可想而知这件事又将会在下人们口中扭曲成一件多大的笑话……

不过严君扬本来就不是个会在意别人想法的人,外人的评价丝毫不会对他想做的事造成影响,依然努力的在房里努力研究资料。

他专心的在白纸上振笔疾书,花了几天时间将所有帐簿及资料吸收完毕後,他开始计画对於纺织行的现况及未来他想采取的行动。

若唐突去找杨耿文,没有周全计画的自己恐怕会被打枪。所以他打算先对天龙纺织行以至於所有西城内的纺织行都加以调查,将所有收集而来的资料汇整後再交给杨耿文,希望能和他讨论出纺织行未来可行的策略。而这将是一件非常庞大的工程,因此他巨细靡遗的将所有流程写下来,以防疏漏任何小环节。

大笔一挥,严君扬终於拟定了计画的所有过程及细节。待纸上字迹风乾後,他将企画书折起来放入枕头下,转头向从刚刚就一直盯着他看的阿平道:「阿平,我们出门去。」

这两天一直被迫和主子一起留在房内的阿平一听到他的话,顿时忘了自己原本想找时间问主子这两天究竟在忙什麽,愁云惨雾的心情瞬间消失,开心的向严君扬提供意见:「少爷,我们好久没去春月楼捧场了,你还记得小香姑娘吧,她……」

「我是要去逛市集。」翻了个白眼,听了阿平的一番讲解,严君扬用膝盖想也知道「春月楼」是何处。若是他再花时间在这种风月场所的话,他就不必做正事了。因此他毫不客气的打断阿平的话,顺便向他约法三章:「阿平,从今以後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乱讲话,也不准乱出主意,有话想说之前记得举手,我同意才能说话,听到没有?」有了前车之监,他必须把阿平看紧一点,以防他再有什麽惊人之举,也希望阿平在少说多看之下可以改正他之前扭曲的心态。

「可……可是少爷之前一向很喜欢我的提议……」阿平委屈说道,想不到出事前後少爷的个性改变那麽多,害他完全无法适应。

「你难道不知道我脑袋坏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严君扬皮笑肉不笑道,摆明不认以前的事。

「……是。」阿平只好认命的接受严君扬的任性,准备跟着他出门,但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连忙停下脚步叫道:「可是少爷……我有话想说。」一想起少爷刚刚的命令,他马上乖乖的举起手等待发言。

很好,学得还挺快的嘛!严君扬大发慈悲让阿平发言:「什麽事?」

「夫人说过少爷不能出门的。」阿平说出杨夫人的嘱咐。

一听阿平提起,严君扬才想起杨夫人,不过反应极快的他马上想出籍口:「就说我要去骆大夫那看病。」

「少爷,你又生病了吗?」阿平连忙紧张问道。

「笨,骆大夫那麽久没来看诊,想必是很忙。我的身体要定期做检查,既然她没办法来,我当然要亲自去找她复诊啊。」严君扬面不改色的边想边掰出理由。

「原来如此。」得到合理的解释,阿平放下心中的大石头,用力的点点头,跟着严君扬出门去。

***

不对劲!

一离开房间,严君扬就感到一股视线自暗处直直射向他,多年的训练使他一方面装作不在意,一方面暗自提高全身戒备。过度的专注却让他没注意到阿平在一旁叫着他,直到阿平伸手在他眼前晃阿晃的,他才回过神。

「少爷,我们要走了吗?」阿平一脸好奇的看着一直驻足在房门口发呆的严君扬道。

「走吧,天龙纺织行怎麽去?」提步离开杨府,严君扬发现视线的主人跟着移动,似乎打算跟踪他们。他不动声色,照着先前订好的流程,第一站先前往自家店里探听消息。

一听到要去纺织行,阿平顿时紧张起来:「少爷,为什麽要去纺织行啊?」

「罗唆。」严君扬懒得解释,仅扯动嘴角吐出两个字。

「是……」严君扬的回话虽简捷,但含有不怒自威的语气让阿平识相的打住问话,乖乖的替严君扬带路。

於是主仆两人一路走向热闹的市区,沿途有许多人以好奇及批判的眼光看着他们,更有不少路人偷偷的对两人指指点点。这种带着批判的眼神看得严君扬十分不舒服,有如芒刺在背,反观阿平却像什麽事都没有似的继续往前走,想必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眼光了。

带路的阿平在走了一段路後停在一间装饰华丽的店面前,回头一脸欲言又止的向严君扬道:「少爷,这里就是纺织行。」

严君扬点了点头,懒得搭理阿平想发言又不敢的举动,越过阿平就准备进店。但阿平终是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前进。「少爷,你真的要进去吗?」

「怎麽了?」严君扬问道。

阿平先是朝店内看了看後,才小声的向严君扬报消息。「纺织行里主事的廖总管不太好相处……」

杨富贵身为杨家的二少爷,就算平时下人们对他有何不满,为了保住饭碗,大夥大多是忍气吞声,顶多事後在私底下大骂特骂而已。唯有店里的廖总管不畏杨富贵的权势,敢和他当面呛声。一开始杨富贵不知情,三番两次趁杨耿文出差时去纺织行装老大,指使下人做东做西。廖总管看不过去当面斥责他,不堪被如此对待的杨富贵自然就向杨耿文投诉,没想到杨耿文却选择力保廖总管,让杨富贵顿时在店里嚣张不起来,自此为免再度被当成笑话,纺织行已成为杨富贵的禁地。

其实基於杨富贵纨裤子弟的个性,会有如此情况也是严君扬早就可以预料的。但既然已决定舍弃这样的个性活下去,改变初期必须忍受他人的不信任与可能加诸的难堪也是在所难免,这绝对是必要且不能逃避的过程。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丝毫不受阿平好心的叮嘱所影响,继续提步走入店里。而眼看劝退不成,阿平也只好缩在严君扬身後,尾随他进入店中。

两人一步入店里,原本热闹的店舖顿时安静下来。店里的众人不由自主的皆停下原本的动作,一齐看向他,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身为众人焦点的严君扬看似随意实则仔细的扫视四周,众人皆在接触到他的双眼後避开视线,摆明完全不想和他打交道。

巡视过店内一周的严君扬站定在店中央,既然没人要理他,只好随意找一位长相特别衰的店员探听消息。

他站定在因他的接近而频冒汗的衰脸店员身边,露出和蔼得刺目的笑容道:「这位大哥,」他发现衰脸店员抖了一下。「请问舖里有卖『金蚕丝』吗?」

原本在发抖的店员闻言,脸上更是惶恐,连忙回话却结结巴巴:「这……二少爷,店……店内绝无贩售金……金蚕丝……」

「绝无」!这两字耐人寻味。

突然警觉到有人自他身後靠近,严君扬扬起嘴角,装作没事往下追问:「金蚕丝不是近几年热卖的布料吗?为何西城最大的天龙纺织行反而没卖呢?」

站定在他身後的人影响起一阵低沈且具威严的嗓音,代替衰脸店员回答道:「金蚕丝是东城『唐氏布庄』的独门布料,因蚕丝自然呈金色而得名。虽因材质特殊而抢手,但价格却为普通蚕丝的十倍。天龙秉持良心事业,为了抵制唐氏布庄随意哄抬价格的恶劣行径,大少爷才下令不准进货。」

严君扬闻言转身,一位长相威严的中年斯文男子面无表情的拱手向严君扬象徵性的行礼。「二少爷。」

阿平适时在严君扬身後怯怯地暗道:「他就是廖总管。」

严君扬向眼前的长者露出礼貌性的笑容,拱手回礼。「廖总管,好久不见。」

「二少爷有何指教?」廖总管却懒得和他寒暄,直接就问他来的目的。

「身为杨家的一份子,我想我也有义务帮忙分担大哥的事业。」他来意说得直接,却也令在他身後的阿平倒抽一口气。

严君扬的一番话让廖总管以为他想找麻烦,因此不客气的撂下狠话:「廖某听闻二少爷刚失忆,很多事情都忘了。但身为下人,廖某可以给二少爷一些忠告,只要二少爷不闯祸,就算是帮大少爷的大忙了。」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少管店里的事。

「好说好说。」碰了个软钉子,严君扬不放弃,更进一步说明自己的目的:「实不相瞒,晚辈今日前来是因对『金蚕丝』十分感兴趣……」

「天龙无法提供任何金蚕丝的布料。」直接拒绝。

「我只是很好奇……」停顿了一下,严君扬扯出无害的笑容,将视线对焦至廖总管双眼问道:「天龙不进货的原因真是因为价格的关系吗?」

廖总管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後镇定地回道:「没错。若是二少爷有兴趣,何不到其他西城的布行问问看?」

「是吗。」严君扬露出了然的微笑,虽然廖总管表面不说,但他的表情已是最好的答案。「那我只好去别的布庄买金蚕丝了。」既然已得到他要的答案,他也不打算久留,因此向阿平打了个手势,提步走出纺织行。

似乎没料到杨二少爷这麽好打发,廖总管因严君扬乾脆离去的举动而一怔,随後连忙跟上脚步送他离去。

「二少爷慢走。」廖总管站在店门口,看着严君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抺沈思。

***

「吁!我们竟然可以在廖总管没生气之前走人,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一离开纺织行,阿平立刻放松紧绷到极点的心情,开心的手足舞蹈。

「我们又没做坏事,廖总管干嘛生气。」严君扬对阿平的兴奋心情毫无反应,只专心於自己的思考中。他想的果然没错,以天龙纺织行如此敢花钱的营运方式,以十倍的价钱进货根本就不成问题。而且一旦热门的金蚕丝加上天龙的独特的织工及设计,要得到更高的利润简直轻而易举,但为何一向精明的杨耿文会放弃如此大好商机?内情肯定不单纯!

「阿平,我们去下一家布行。」

「是!」经过几次挫折,阿平已经可以慢慢习惯「新」少爷的相处模式了。总之就是如果少爷说东,绝不能往西,照着少爷的话就不会被骂。

阿平领着他来到位於西城市集中的一家小布行。布行老板一看见两人,原本堆满笑脸的表情顿时一愣,随即悄悄拭掉自额头冒出的汗珠,展现出生意人的专业,再度展开笑容对两人道:「杨二少爷,怎麽今儿个有空来光临这小店?」

刻意忽略老板的无措,严君扬有礼道:「这位大哥,小弟听闻金蚕丝十分有名,因此想来见识见识。」

「没问题,杨少爷请稍等一下。」见严君扬无刁难之意,他的有礼让布行老板的戒心消除大半,赶紧吩附下人将布匹拿出来摊在桌上,顺便将一般的蚕丝布也摊在一旁以供比较。

「这金蚕丝有何特别之处?」看着两块布料,严君扬态度一转,认真问道。

一问到专业处,布庄老板马上滔滔不绝。「金蚕丝的色泽为自然生成,而非染料所致。不但颜色稀有,它的触感也比普通蚕丝还细致且滑顺,穿在身上不但显眼更加舒适,实可称上布料中的极品啊!」

严君扬分别摸了摸两种布料,果真如老板所说的,金蚕丝的触感比起其他布料更好,在亲自比较过两种布料的差别後胜负立现。

「怎麽卖?」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老板战战兢兢的说了个数字。

整整比普通蚕丝贵上十五倍!看来价钱在经过中盘商後又贵了五成。

「这麽贵有人买吗?」

「杨少爷言重了,我们已是卖成本价了。其他客人还觉得这价钱很便宜呢!」布庄老板说谎时脸不红气不喘,一脸诚恳样。

果然尽管金蚕丝的价格十分吓人,市场销路依旧十分可观,看来这就是天龙纺织行近两年来业绩下滑的原因了,这也让他对杨耿文反其道而行的做法更好奇。

向老板道过谢後,严君扬再度走访几家布行,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看来金蚕丝的销路在西城已渐趋稳定,且渐渐有取代天龙纺织行生产之布料的趋势,也难怪天龙的业绩会日渐下滑了。

「少爷,我们为什麽要一直问金蚕丝的事啊?」在离开西城最後一间布行後,严君扬命令阿平带他来到骆家开的医馆。而阿平终於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一脸严肃在思考的严君扬。

这一整天下来,只要每进一间布行,少爷都会问一样的问题,而老板的回答也都大同小异,问到最後连他都会背了!让他原本觉得有趣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无聊,肚子也不知不觉饿了起来。

站在医馆门口,严君扬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医馆外虽已时至傍晚,仍门庭若市的奇观略感惊奇,眼前的景象足可证明骆大夫的医术可见一斑!

阿平看少爷站在门口不动,想必是忘了之前他们都插队,直接进门的习惯了。因此他主动带头进医馆,严君扬看到他的举动连忙拉住他。「你要做什麽?在那里排队啊。」他指了指另一边从店里延伸至大街的队伍。

「不必啦,少爷,只要跟林总管说一声,我们就可以不必排队了。」阿平一副老练道。

「不必了,我不赶时间,我们去那里排。」严君扬稍使力一拉,阿平便被他拖着走。正准备走向队伍的最後方时,他却耳尖的听见一阵细微的谈话声自一旁的内巷中传出。他好奇的往声音来源望去,发现声源来自一位背对自己的姑娘及围着他的两位大汉。虽听不清楚谈话内容,但三人的肢体动作却透露出一丝的紧张感。

「可是少爷,看来要等很久才能轮到我们吔,要不要……」

「嘘!」严君扬微皱眉头,及时制止阿平的大嗓门。他悄声走近暗巷,仔细观察这位让他觉得不太对劲的姑娘。熟悉的背影及声音突然让他脑中浮现出某人的画面!

「阿平,我想起我还有一些事要去问刚刚布店的老板,你先去餐馆等我,我去去就回。」一认出是骆芷岚的背影,严君扬心中暗叫不妙。听不到谈话内容的他无法确定骆芷岚是否有遭遇危险的可能,因此他只能悄悄地在暗处观察,以防有任何意外发生,但绝不能让阿平有机会认出她。所以他马上将阿平拉离暗巷,并找了一个理由把阿平支开。

一听到少爷要回去布店,早已累瘫的阿平自是不想跟着回去。因此得到可以先去餐馆休息的命令,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的他便开心的答应严君扬,先去餐馆替少爷张罗晚餐顺便休息。

看到阿平走远後,严君扬才又再度悄声走向暗巷。但此时他发现巷内只剩下仍在谈话的一男一女,另一个汉子不知在何时已离开。正当他感到困惑之际,身後突然传来一阵杀气。随着颈部传来一阵阵痛,还未查觉到发生什麽事,严君扬便失去了知觉。

***

突然惊觉一阵冰冷的触感自头顶贯穿全身,让严君扬瞬间清醒。机警的他猛然睁开双眼,全身立即充满戒备。他发现自己倒在一间空屋内,双手被反绑在身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狰狞粗犷的脸孔。

他感觉有水滴不断自头上滴下,似乎是刚刚为了让他清醒而被泼的水。多年的经验使他得以冷静面对眼前未知的情况。他以手肘稍微撑起上半身,甩了甩头,藉以甩掉额上的水珠,也甩掉脑中因先前被敲晕的不适感後,才慢慢对焦双眼凝视眼前的人。

「你是谁?」严君扬尽量维持冷静口吻问道。

他似乎有些忘了为何会昏迷,只记得在昏迷之前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蹲在他面前的壮汉似乎有些讶异他清醒後的反应,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转头向站在他身後不远处的人求救。

「大哥,杨二少爷好像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随着他的视线,严君扬的目光聚焦至站在壮汉身後,双手交於胸前的男人上。虽然对於他的面孔十分陌生,但熟悉的身形却让他想起了所有事──

他是和骆芷岚在暗巷中交谈的人!

「是你!骆大夫人在哪里?」他激动地倾身向前,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蹲在他眼前的壮汉吓了一跳,差点跌个狗吃屎。

看着严君扬瞬间变锐利的眼神,唐陆带着一丝不解,不过他随即恢复镇定,移动脚步至严君扬身前,缓缓道:「放心,骆大夫是我们的客人,我们不会伤害她。」

看向对方的双眼,阅历丰富的严君扬确他没有说谎,因此放下心中的大石。

「倒是你,杨二少爷,你还记得我们吗?」唐陆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安心,接着问道。

「不记得。」得知骆芷岚平安无事,他也不必顾忌,完全以自己的风格答话。

听这个人的口气,杨富贵似乎与他们是旧识,他可得想办法套话!

「哈!回答得十分乾脆嘛!外传杨二少爷失忆了,似乎真有其事。」

「大哥,说不定他是骗我们的!」站在唐陆身後的壮汉赵八悄悄向他附耳道。

「放心,我自有办法。」唐陆小声道,却不知纵是如此细微的声音也被耳尖的严君扬听得一清二楚。

「杨二少爷,知道这是谁吗?」唐陆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头是一个长相斯文却带些邪气的男人面孔画像。

「不知道。」严君扬看了看画像後,耸耸肩从容答道。对於陌生的面容,他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过他的直觉却告诉他,杨富贵一定认识这个人。

「说谎!他明明是……」

「闭嘴!」心直口快的赵八一听见他的回答,马上加以反驳,但被唐陆及时制止。赵八虽不明所以,仍是听话闭上了嘴。

「就算不认识他,也没有见过他吗?」唐陆仍不死心,似乎想确认他和画中人有无任何一丝关系。

「没有。」

沈默好一阵子,唐陆似乎安心了下来。他始露杀意,缓缓拔出腰间的刀,以毫无笑意的笑容道:「很好,那我就可以安心的杀你了。」

他的话让现场两人一阵惊讶,只见赵八睁大双眼,似乎没料想他会有这一着。

「等等,我说错了什麽?」在唐陆利落地将刀抵住自己脖子的一瞬间,严君扬开口问道,他可不想做个连怎麽死都不晓得的糊涂鬼。

「你没有说错什麽,但是为了预防以後可能会发生的事,我必须先除掉你这个祸害。」唐陆冷酷道。

严君扬毫无痕迹的动着被捆在身後的双手,发现绳索有松动的迹象,因此他刻意拖延时间。「是吗?既然如此,那为了明白自己的死因,至少该告诉我你们及画中人是谁,为了什麽原因而杀我吧!」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做杨富贵的替死鬼!

唐陆深思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他说得有理而点头道:「可以。」

他将刀子收回腰间,再度双手环胸,将一切娓娓道来:「我叫唐陆,他是赵八,我们都是唐氏布庄小少爷唐怀恩的手下。」

原来是唐氏布庄的人。严君扬心中有了个底。

「四年前,布庄在老爷的努力之下,成功产出金蚕丝的布料,之後更因金蚕丝大获好评而成为东城第一大布庄。原本老爷打算在一切稳定後让小少爷接管布庄,小少爷却在这重要时刻得了不知名的病,从此卧病在床。老爷遍寻东城所有的大夫却也都治不好他,因此我们找上了骆大夫,但事情却没有如此简单……」

「是为了金蚕丝?」严君扬马上抓到重点。

唐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错!谁都知道西城骆家一向与你们杨家交好。当初老爷因全心照顾小少爷,将布庄交由这幅画像中的大少爷唐怀德掌管。谁知大少爷主张不卖布给天龙纺织行,结果两家交恶,听说因此杨大少爷在得知老爷想求助骆家後,便放出以治病交换进货的消息。大少爷气杨少爷枉顾人命,所以决定不受威胁,宁可找尽新王朝内所有的大夫,也不愿让杨少爷得逞。」

「怎麽可能!我大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严君扬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以他对杨耿文的认识,那个正直的人是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没错!这件事实际上不是杨大少爷做的,而是你做的!」

「我!?」严君扬先是惊讶,随之豁然开朗。是啊!若是这样的话,这一切就说得通了!「这一切都是我和你们家大少爷合演的戏。」

「没错!大少爷在小少爷得病後,便找上你提出合作的想法。不卖金蚕丝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利用你散布谣言,栽赃杨大少爷,目的就是不让骆家替小少爷看诊。」

「而我也因此可以让大哥的声名下降,至於你们大少爷的好处……想必就是掌管布庄吧!」严君扬顺着逻辑接下去,所有谜底都解开了,看来这个唐少爷不是个省油的灯!

为何天龙纺织行不进天蚕丝,是「无法」而非「不愿」。为何现下唐陆要确定自己与唐怀德有无交集,看来是想确定在杨富贵失忆後是否还在替他做事。为何唐陆在此时要杀他灭口,想必是为了要避免让杨富贵将两人已找到骆大夫的消息传给唐怀德!

「看来杨二少爷的记忆已恢复了,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下你了!」知道严君扬已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唐陆更是不能放过他,因此他再度拔出刀,扬手便准备向严君扬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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