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好了分手,但日子过得也跟之前没多大差别,还是每天连络,还是会一起出去吃饭,还是不小心又牵住手却装着没发现。
说是不想耽误彼此,但在我心里深处邪恶的念头,其实是不想在佟奕出国後,每天过着担心受怕、疑神疑鬼的日子,所以先下手为强提出分手,放彼此自由,至少比被抛弃後,整天怀恨埋怨来的好。
到了佟奕出国这天,我和佟奕母亲一起去机场送机,最後的拥抱,虽然不舍,但更多的是祝福。
佟奕母亲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问起我:「等佟奕回来後,你们差不多就可以结婚了吧!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们跟我一起住的。」
我吃了一惊,吱吱呜呜的说道:「嗯…阿姨…那个…佟奕没跟你说吗?…就是…其实…我们分手了。」
车子突然偏了一下,佟奕母亲应该是吓了一跳。
「为什麽!?」
「嗯…我们不想耽误彼此。」
没想到佟奕母亲竟然笑出声音来,「佟奕两年就回来了,不至於到耽误彼此的程度吧!在我看来,两年以後,你们也都还是小朋友耶!」
突然觉得有点糗,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但两年就足以发生很多事了。」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想一想,你们这样分手也好,毕竟你们都是初恋,趁这次机会好好看清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非对方不可,如果之後可以复合,那真的就是真爱了!哇!就是要这样有欢笑有泪水,才是青春啊!」
佟奕母亲完全像是个局外人在发表影评,说完还开始唱起:「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别的那呀呦,别的那呀呦,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好尴尬,我不知道阿姨唱完时我要不要拍手。
「但你跟佟奕是谁先提分手的啊?」佟奕母亲从青春的感慨里突然回过神来。
我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也不是很明确地说要分手,就是,佟奕一开始希望我跟他一起出国,但比起读书,我还更喜欢工作,我就想,佟奕是那麽怕寂寞的人,如果我不能陪他去,至少也不要绑住他,所以,我就跟佟奕说,如果他在国外有遇到喜欢的人,或者打算留在国外发展,都不用顾忌我,我也不会一直等他的。」
「那佟奕怎麽回答?」
「他想了一会儿,就跟我说好。我想,这差不多就是分手的意思了。」
「你说不会一直等他,是真心话吗?」
「我会这麽说,只是不希望佟奕有负担,真的移情别恋,也不用对我感到愧疚。但说实在的,两年的时间,我也不敢保证我真的不会变心。」
佟奕的母亲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都是会体贴对方的人,我自己私心是很希望你们能复合,但现在这样,也只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不过阿姨唠叨一句,你知道为什麽有些老婆强势又爱吃醋,但是她们的老公却还是愿意跟她们结婚吗?」
「被逼的?」
阿姨轻笑了两声,「这可能也是一部份原因吧!但其实,这样的老婆让老公很有被爱的安全感,就跟女生很爱霸道总裁一样的道理。对了,现在最帅的男明星是谁啊?」
「田映吧!」
「好,如果田映突然对你展开追求,佟奕却对你说,既然你有更好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幸福,所以我愿意成全你和田映,你会希望他这样吗?」
这…阿姨,你可能不相信,也可能忘记了,田映是真的追过我啊!但我懂您要表达的意思了。
「阿姨,你是不是想说,我自以为是体贴佟奕的行为,其实反而会让佟奕觉得我不在乎他。」
「你觉得是这样那应该就是这样了。儿子虽然是我生的,但他到底在想什麽,我不一定知道的比你多喔!」,佟奕的母亲说完还搭配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糟了!我觉得佟奕的妈妈简直比佟奕更有魅力,还好是佟奕的妈妈,不是爸爸,不然可能会诞生一出伦理悲剧!应该听得出来我是开玩笑的吧!好吧,我自行掌嘴。
跟佟奕的母亲聊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开始回想起一路以来跟佟奕交往的轨迹。
我好像从来不曾完全信任过佟奕,我总是有所保留的在为某一天我们可能分手做准备,当初选填大学自愿的时候,我一开始不肯为了佟奕更积极考上北部学校,也许就是因为下意识觉得我们迟早会分手,如果那一天佟奕没再来找我,我们大概就真的分手了。
这次也一样,我无法把自己交出去,不想等待、不想受伤,如果我老是这样,就算这次渡过了,永远会有下一次分手的机会,而最後只取决我何时把佟奕的爱磨光。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麽收回来,但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心结并没有真的打开。
我每天会看佟奕的脸书动态,也会跟他私讯聊天,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彼此有彼此的课业工作要忙,又有时差问题,聊天的频率越来越少,有时候看到佟奕在脸书上和同学的合照,总有女生贴他好近,在底下的留言更是表白意味浓厚,希茵看到我都不动声色,已经打电话来骂过我很多次了,翁浩昇还故意回覆那些女生的留言说:「少来碰我的男人,他已经有男朋友了。」,想不到竟然有这麽一天,我还沦落到要跟翁浩昇抢男朋友。
这些事情让我越来越浮躁不安,这些年佟奕让我在爱情里太安逸,我几乎忘记他有多麽抢手,等到真的可能失去的这一刻,我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麽写,才知道心痛会这麽的痛,但我却依然不见棺材不掉泪,迟迟踏不出挽回的这一步,可能我还是不够害怕、不够痛吧。
直到我生日的前一天,下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虽然很累,但我还不打算睡觉,因为我正兴奋的期待着,每年我生日,佟奕都会在前一天的23:59准时放上祝贺文。
23:50,我打开电脑等着,看了几则无聊的短片,终於等到59分了,却迟迟没有任何佟奕的发文,我想,应该是时差的关系吧!
直到五分钟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但佟奕明明就在线上。我眼泪就这样滴到键盘上,心里咒骂自己活该,装什麽潇洒,沈贝贝,你所有的预测总算都成真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我非常焦虑,脑子里一团乱无法思考,不知道怎麽处理这样的情绪的我,开始无意识的滑着脸书。
滑着滑着,看到希茵跟历史老师的合照,还抱着老师刚满月的第二个孩子,底下一堆同学乱留言,「大牌的老二好小好可爱喔!」、「大牌的老二毛好多啊!漏打字,是头毛。」、「好羡慕你可以捧着大牌的老二!」,明明该是令人喷饭的笑点,我却笑不出来。
接着看到姜静儿和田映公布恋情的新闻,他们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底下留言几千则,不想打开来看,只希望网友不要造太多口业。
突然一张图片冲击我的视线,是佟奕在两个小时前发的,一个龙猫卡通的底图,上面写着:「你那里下雨了,我却不敢问你有没有带伞,我怕你说没有,我却无能为力。—宫崎骏」
我的情绪终於溃堤了。好想念!好想念!好想念!好想现在就能抱着佟奕,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好想看到他的脸。
我开始在电脑上打字,极度热切的想要回应佟奕,「你不在,不论晴雨我总是带着伞,因为即使是晴天,伞下也经常有雨。」
但还没发出去,希茵就抢头香先留言了,「这不是张爱玲说的吗?(惊讶)」
「如果你不知道某句名言是谁说的,那就是我说的—爱因斯坦」翁浩昇立刻接招。
「别怀疑,这确实是宫崎骏说的。他还说了: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昇起,隔江千万里。」喵姊也来插一脚。
「夜深了,你们的家人知道你们还在网路发废文吗?—孙越」
「给我一个支点,我保证不打死你们—阿基米德」
我和佟弈到底都交了什麽损友,我这麽抒情又感伤又唯美的一段话,这时候发出去肯定会遭到众嘲。我好歹也算这篇发文的女主角,你们这些配角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管老天下雨不下雨,管他有伞没有伞,我直接私讯佟奕:「你知道今天我生日吗?」
画面一直显示输入中,却迟迟没有回覆。
我有点心急,於是又问他:「你能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吗?」
「什麽礼物?」佟奕总算回应了。
「可以给我一个把你追回来的机会吗?」
我终於说出口了,我脑袋里预演了无数次,今天终於说出口了!
「对不起,这个礼物我没办法送你。」
这行字跳出来的一瞬间,我心脏漏跳不只一拍,屋子里的氧气像被抽光。果然已经太晚了吗?今天消失的生日祝福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吗?你在那里遇见比我更好的女孩了吗?我几乎要被这些胡思乱想给溺毙了。
过了将近一分钟後,佟奕才又回了一个讯息:「因为我至今都不认为我们分手过,所以没办法让你再追一次。」
我像遇到船难被救起,全身突然放软无力,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有多麽令人颤栗,开始痛哭发泄情绪。
「你害我哭了啦!以後不准你分两行打字!(粉拳连发)」
「我可不是什麽好人,随便抛下我是会被处罚的。(推眼镜)」
…………
……
佟奕回国後又过了三年,距离高二那年已经整整十年,我们又再度登上新闻版面了,但这次却是件大喜事,因为我和佟奕的婚礼歌手,可是目前最受瞩目的银色情侣—田映和姜静儿呢!(完)
※还有番外篇喔~关於田映和姜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