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郁跌宕的琴声从附近的民宅传来,那琴声像是纯白信封,将心绪收拢乾净了,然後一转身,又是那风云不惊的沉稳。
我们都假装。
我们都懦弱。
我们都不说。
纪允辰循着那琴声走上楼,从口袋里精准拿出正确钥匙。
他也就那两把钥匙,自己家的和这里的,不会错。
「行李在门边。」钢琴前的那人说,连回头都没有。
纪允辰也就这样安静地看。
「允辰?」琴声打住,严泽颢回过头,语气是惊讶但不太过惊讶。
他有听见开门的声音,而有他家钥匙的人,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纪允辰了。
严泽颢知道纪允辰有来,但他并没有预料到的是:纪允辰没有走。
看了眼时钟,时间已经是凌晨。
「很晚了。」严泽颢对着纪允辰说,他那俊俏的不可方物的脸庞在严泽颢眼里只剩下苍白跟疲倦。
然後他站起身,从热水壶中倒了杯温水给纪允辰。
「我知道。」我知道时间,更知道这时间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从来都不该。
「你爸妈会担心。」严泽颢的声音温温的。
「才不会。」纪允辰说,嘴角是讽刺的笑意「只要我的成绩单能够漂漂亮亮的寄到他们手上就好了,他们并不关心我。」
「是你自己推开他们的,不是吗?」严泽颢说,语气还是淡淡的「以自由的名义。」
纪允辰没有回话,只是沉默。
「我出事了。」再开口,纪允辰没有一点遮掩。
「我听说了。」严泽颢说,是承接坠落的姿态。
纪允辰望着严泽颢,双瞳墨黑、眼神混浊「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贱?」
「你会不会冷?」严泽颢问着衣着单薄的纪允辰。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纪允辰说,修长的身子在夜晚的寒冷中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在场上恶逃问题是会被扣分的。」
「我在场上会被扣分的事情多了。」严泽颢的语气还是平淡,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褪下递给纪允辰「我去拿条毯子给你。」
严泽颢消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底处,纪允辰将手机重新开机,不意外的发现满满的讯息。
那些还爱着的、还恨着的,最终都是会回来的。
浓烈的疲惫感袭来,纪允辰闭上眼,想睡了。
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严泽颢弹琴时并不会带着手机,那是他少数的坚持。
一个人、一台琴,也就只有那时候,他允许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此,严泽颢进房拿毯子时,对於手机上那闪烁不断的讯息提示灯有些意外。
比赛刚结束,按理来说是没什麽事才对。
严泽颢拿起手机,看到发件人是夏语韶,一共发出了二十八通讯息。
他没有犹豫地点开,那时整个房间还是暗的,只有萤幕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