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白热化指的就是这样子吧。
自从礼拜一和曹校花在全班面前吵架起争执最後还闹到教官室之後,全世界......喔不、应该是全校都知道我跟曹忆瑜杠上了。
坦白说始终很低调的我真的从没打算和别人正面起冲突,这一切都是曹花瓶逼的。
坦白说明明都是曹花瓶在找碴找麻烦,我一直很容忍很牺牲很委屈很无辜。
坦白说搞到去上个女厕都会听到女生们对我跟校花之间的事窃窃私语这地步我真的很不愿意。
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很在意别人的眼光、看法或者闲言闲语就是了。
班会课,我坐在篮球场旁的砖块地上拿着英文单字本背。原本是要考试,但因为下周班际球赛,体育股长理所当然提议把班会两节课拿来填补体育课不足的练习时间。
於是全班举手表决班会课要排考试还是下去练球。
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下场比赛的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在球场边看小雨跟其他女生练球,偶尔低头背背单字。说到小雨,她真的不只漂亮连体育细胞也超级好,几乎每项球类样样都擅长,体育考排球她跟我同组真是我拖累她了啊。
小雨其实能拿九十分,但基於友情再加上想拯救我惨不忍睹的体育成绩,於是跟我这运动神经不发达又肢体不协调的人同组,她只能拿到七十五。
唉,我的体育真不是普通糟糕。
蓦然一阵阴影笼罩头顶上方,我抬头看见班上三、五个女生走近我身边。
「怎麽了吗?」
「呃、范琳,」站在第一个的女生紧张地笑笑,张佩妤,我们班学艺股长。
「你旁边有人坐吗?」她问,後面的女生们赶紧露出善意的笑。
「没有,你们可以坐啊。」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我也跟着笑。
可能是我一直保持笑容,所以几个女生看起来没有刚开始那麽拘束。真奇怪,明明都同班快一年了,跟同学之间相处还是像刚分班的陌生人那样带着客气的疏离……除了小雨,我跟班上其他女生还真是没什麽话聊啊。
「那个,其实礼拜一那件事……」打破沉默的是副学艺陈梓晴,她跟其他人交换视线之後异口同声地说:「……很抱歉!」
她们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因惊讶而微微张大眼睛。
张佩妤看看其他女生,然後又看看我,才鼓起勇气似的,「那时曹忆瑜当众骂你,我们却都没有制止。」
「喔……没关系的,都已经过了……」我笑了笑,觉得自己真圣母玛利亚。
我知道女生们如果可以的话都不想跟校花成为敌人,但原来不是每个女生都想跟校花当朋友。
「其实我们也很不喜欢曹忆瑜,不管是她对人的态度还是个性……」陈梓晴坦白,其他女生点头如捣蒜。
「真的!她很强势又很自我中心,只是长得比别人漂亮一点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而且她很会指使别人做这个那个……」
傲慢、嚣张、自以为是、嘴巴坏、公主病头号患者,虽然无脑,心机却不比别人少。
我没有答腔,可是波涛汹涌的内心完全同意到炸了。
「对啊!只是不想正面跟她起冲突、毕竟大家还要同班一年。」
「虽然撕破脸没什麽好处,但是我们真的很看不惯她。」女生们同仇敌忾地说。
曹花瓶啊曹花瓶,你做人远比我的体育成绩还失败啊。
张佩妤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们只是想告诉你,曹忆瑜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对啊范琳,你不用怕,以後她再这样子我们都会替你出声的!」
「谢谢……」我没有怕,只是觉得麻烦。
女生之间义气相挺的告白告一段落,话锋接下来转到我始料未及的方向。
人人都爱聊八卦,但都不想自己被八卦,我也是。
「对了你不是要问那个吗?」同学用手肘顶一下学艺,语带暗示。
张佩妤小声地咕哝,「我哪有想问!是你自己想知道吧……」
「好啦快问啦!我也想知道那个。」达成共识的女生们一致把学艺推派成发言人。
因此张佩妤再次不好意思地轻咳,「听、听说你跟曹忆瑜起冲突的原因是男生啊……?」
女同学们嫌学艺的开头太委婉,索性直接了当地问:「我听曹忆瑜说左宇勳跟你一起吃早餐耶!真的吗?」
我愣了一下点头,算是证实谣言,於是下一秒滔滔不绝的问题瞬间把我淹没。
「所以你们是为了左宇勳吵架吗?」
不是「我们」而是曹忆瑜自己单方面为了左宇勳来跟我理论的……说到底她有什麽资格质问我啊。我还来不及回答,下一个问题又涌上。
「我听曹忆瑜跟她朋友说你抢她喜欢的人耶……」
「她居然麽说?」我不可置信。原来一个人的无耻是没有底线的。
「曹忆瑜喜欢校草是众人皆知的……你们不是因为左宇勳而争风吃醋吗?」
「你们想太多了,根本没有这回事。」我推推眼镜,这时候不想多谈跟曹花瓶之间的纠葛。
可是女生们似乎不打算停止这话题,甚至还有继续延伸的意思。
「是哦,可是左宇勳都不太理女生欸,他跟你一起吃早餐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我们只是好奇所以问一下啦,因为从没看过他跟哪个女生走近……」
「对啊,左宇勳长那麽帅却一直没听说他有女朋友,我还在猜搞不好他是gay、只爱男生。」
「幸好不是啊,不然他长得又高又帅,又会读书又会打球,如果是同志对我们来说太打击了!」
「所以你们在交往吗?」
「真假你们在交往?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女生们兴致勃勃地探听小道消息,一双眼睛被八卦擦得晶亮。
「怎麽可能。」对於「交往」这个敏感字眼我郑重否认,「完全没有!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学而已,真的。」
此刻我对众人关注的校花校草又有了新的体悟。
不只校花,就连沾到校草的边边也会很麻烦。
也许是因为我对交往这个谣言的态度表现出来的不是被拆穿的慌张,或是「唉呀讨厌被发现了」的害羞,所以大家很快地不再怀疑我说的实话。
陈梓晴叹了一口气,沮丧地说:「既然得证没有交往,所以左宇勳还是有可能是gay啊……」
「咳、咳咳……」我差点因为她这句奇怪的结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钟声适时响起,张佩妤起身拉着其他女生陪她一起去福利社买饮料。或许只有心思细腻的她看出我的不自在才这麽做吧。
不太擅长跟别人热络相处的我松了口气。
世界终於又恢复安静了。
「不错嘛小琳,你终於有点融入其他人了。」结束女篮队的练习,小雨擦着汗坐到我身边,「除了我你也真的要多交几个朋友,这样以後出事才会有人维护你啊……」
她所谓的出事就是曹花瓶又跑来找碴。
高中就是存在着各种小团体。
「嗯……」我有气无力。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改变了耶。」小雨抓着头发苦思,「跟以前比好像没那麽沉默安静,也比较常笑了……你看你就是要释放多一点善意,这样人家才会常跟你聊天,朋友也会多一点……十七岁的年纪哪这麽多忧郁呢。」
「是是是。」我乖巧听小雨像妈妈一样训话,但到底有没有改变我自己是不知道。
「你们刚刚在聊什麽?」她昂首喝水边问,「看起来好像聊得很开心。」
聊天个头,刚才的情况根本就是我被围剿。
「一言难尽……」我目光放远,「万恶的八卦。」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完我遭遇,这女人毫不客气大笑。
班际前一周的班会都会拿来当作额外的体育课,所以不只篮球场,连排球场跟操场也充斥各种年级的班级在练习。
「欸,看看,」小雨富饶兴味地推推我,「你的学弟要被欺负了。」
「什麽?」
顺着小雨眼神的方向看去,在离我们最近的球架下我看到左宇勳跟他的朋友正在和学弟们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