Ⅶ
再度躺回红鹅绒布沙发,少女看向天花板,却什麽也没在想。
她最不希望发生的结果还是发生了,这是所谓的莫非定律吗?
实在不知道,不过这麽想也没用,被拒绝是铁铮铮的事实,只是再度确认而已。
闭上眼,她任由思绪游荡,脑海中逐渐浮现出过去和对方相处的回忆。
『我是从今天开始在这里工作的人,我叫Len,请多指教。』
『……』
『我是樱。』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对方时,是在被现在的爸爸收养後不久的事。
说是被收养好像也不太对,比较像是被迫用劳力换去吃住吧?也就是包吃包住的女仆。
对方也是类似,是包吃包住的执事。
因为那时候年纪还小,她没有立刻就被指派粗重的任务,任务是像年纪一样不断增加的,所以她还算是有些空闲时间可以和别人打交道。
她那时候觉得对方都没有一丝笑容,整天阴沉阴沉的很无聊才开始注意他的,也就是所谓的好奇心作祟。
『……头发散着会不会不好工作?』
现在想起来她还真是问了个怪问题,原本还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打枪的,结果居然没有,而且对自己还挺善良的。
『不会。』
她还记得那时候他这样回答自己,然後自己就鸡婆的用缎带把对方的头发紮起。
『绑起来,好看。』
『……谢谢。』
但是他也没有嫌自己烦,反而笑着和自己道谢,虽然那个笑容很浅,但那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笑。
大概就是这样,她才认定对方是好人。
之後她和对方共事了许多次,每接触一次她就感受到对方的温柔一次。
『我说,你搬不动吧?我来。』
『可以吗?这样不会麻烦?』
『最麻烦我的事情就是你自己做然後做不好还要帮你收拾。』
『……谢谢。』
虽然对方并不常笑,也很毒舌,但还是可以从细微的地方看出他的情绪,而且,她发现对方总是包容自己。
不管是因为庞大的工作量忙不过来时,还是被宴会宾客骚扰时,他都是第一个帮自己忙,使自己免於受害的人。
还有像是打扫时,他也会擦比较上面的窗户,避免自己爬上爬下;甚至在自己练习唱歌被之前的驻场大神抓包时,他也会出来替自己顶罪。
太多太多了……对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而她受到对方的照顾也是数不清的。
她为此内疚不已,但对方从来没有要求回报,也没有用那些事情威胁自己。
原本对人世感到害怕的她也逐渐放下心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待在他身边,自己就会很开心。
即使只是默默地跟着也可以,这样就够了、就满足了。
想着那个总是走在自己前面,为自己指引人生方向的人,就像是路灯一样光明安定。
他对自己的温柔像海浪一样绵延不绝,像是大海一样多。
也许是因为这样,自己直到今日才会在这其中无法自拔吧?因为他对自己是那麽温柔,就连拒绝自己,也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就是那麽好的人啊,让人始终无法忘怀。
换下表演的衣裳,白色连身裙替上,她席地而坐,旁边的礼物盒她依旧没动。
在手上的不是任何一个包装精美的物品,而是总是戴在头上的红玫瑰发饰。
因为那样物品,是现在的两人之间仅存的连结。
她还记得,对方曾经说过的话。
『你戴上那个很好看。』
明明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却对她产生莫大的作用。
她忘不了,对方说那一句话时的那个笑容,那个语气和画面,全部都被她烙印在心底了。
她自嘲地笑了,眼神随即覆上悲伤。
果然是不可能的,忘记对方找寻新对象这种事情。
简直太荒谬了,对自己来说。
并不是因为她是老古板什麽的,而是因为自己这辈子只会也只能爱上他。
但回不去了,不管是自己的心,还是之前那段令人开心的时光。
ⅩⅧ
少女趴在吧台,头靠在手臂上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眼角挂着不明显的泪痕,洁白的肌肤透着血色,微张小嘴显得无害。
偶尔,会有不知名的话语自嘴里发出,和平时的形象大相迳庭,显得特别孩子气。
「唔……」
似乎是冷了,少女打了个哆嗦,然後将自己圈的更紮实点,好让身体更暖和。
她的行为让身旁的人眯眼,已经很久没看到少女这副模样了,顿时觉得她特别可爱,人的睡脸是不会改变的就是这个道理吧?只有在这时候,才可以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
顺手将对方颊上泪珠抹拭掉後,他拿了件红毛毯,轻轻地盖在少女肩上。
他静静的看着对方,那眯起的眼流露着无法言喻的情感,像是在看一个珍贵的宝物,又甜蜜、又悲伤。
“Don\'tstoplovingme,please.”
片刻後,他低低一笑,在少女额上留下一吻,此刻在对方耳边的低哑呢喃才是他最真实的心意,然而,对方并不知道。
只因为自己太无能了,没办法将心情表达给对方。
他还不够资格带给对方幸福。
毕竟连自己都知道自己是那麽的无能了,和站在人群之中的对方相比,只会更显自己的缺点。
如果用花朵来做比喻的话,少女就是百花中最灿烂的玫瑰,而他,甚至连当个衬托的叶子都不适合。
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将心意传达出去。
低下了头,视线聚集在她握着的发饰和钥匙,手不自觉的去触碰那发饰,他当然还记得自己说过什麽话,如今当然还是抱持着相同的想法,甚至觉得这东西更适合对方。
不过,这大概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昏暗的灯光照在钥匙上,少年勾起嘴角,握住。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