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岛皇宫国王寝宫
「啓禀陛下,昨天夜里,里昂王子在小花园抓到一名自称是蕾莉丝公主未婚夫的男人。」伯恩队长站在屏风外,等待佣人为刚起床的国王陛下更衣的同时,一边向国王报告昨天晚宴时花园发生的插曲。
「蕾莉丝的未婚夫?」佣人为他换上衬衫的同时,国王思忖着,似乎也想起一些事。「该不会……是加农王临死之前,想将女儿许配给他的男人吧?」
「对,那个叫尤利亚的男人被王子送去竞技场,甚至殿下宽容的表示,只要他能撑过角斗士的三次挑战,公主就奉送给他……」
「然後呢?」
佣人为国王套上外套扣上钮扣整理好衣服,屏风外则有两名佣人合力,将挡在国王和伯恩队长中间的屏风移走,让国王直接走出来。
「属下以为,这样的约定太过草率!甚至公主已经来法兰西一段时日,他这时候出现,不知是否在盘算什麽?再说,天官之前曾预言殿下的星象不稳定,属下就怕……」这会国王坐到铜镜前,让理发师为他修胡子。伯恩队长亦步亦趋跟上前,来到国王身边。
因为他们的国王很注重形象,所以连胡子都会让理发师每天修整。话说,腓力王留着很有型的口字胡,因为这样,也带起国内男士们的一股风潮。
「你怕那个男人会对里昂不利?」国王抬起沾了少许泡沫的下巴望向伯恩。
「是,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是否该先下手为强?」
腓力坐直身体面向理发师,不急不徐的说:「不,既然里昂已经做了这样决定,我们就该尊重他。再说嘉年华期间国内外宾客云集,如果我们做了小动作,岂不伤了法兰西泱泱大国之名。」
「是。」既然国王心意以决,他也不好多说。伯恩朝国王欠身鞠躬,退到一旁。
整理好胡子,腓力王凝视着镜子影像,他满意的抚摸着修整整齐胡须,边盯着铜镜中伯恩队长的倒影,露出冷冽笑意。「伯恩,要里昂的随扈们绷紧神经,天官的预言已经进入紧锣密鼓的时刻,如果我儿子有一点闪失,我会让他们全部人头落地!」
*
巴黎竞技场
「凯撒大帝就定位了吗?所有武器准备好了吗?」
衣着光鲜留着小胡子,却一脸尖酸刻薄长相的竞技场场长,此刻正在场内来回走动,为即将开始的比赛做最後巡视。面对场长的亲临,场内管理员们无一不颤颤兢兢绷紧神经。凯撒大帝那四个字,刺激角斗士的敏感神经,让城墙底下整排铁笼内的男人们掀起一阵骚动。他们有志一同望向角落的一名男人。
「对上凯撒大帝,我看上帝也保佑不了你了。」
「哼,洛可可的蠢蛋,多看一眼今天的太阳吧,今天过後你就没有机会了。」
冷言冷语他一概充耳不闻,甚至昨夜被关进铁牢後,只要求管理员给自己一本圣经,然後就着昏暗光线一个人窝在角落读书。
会被送到竞技场的人通常都是在外面犯了强奸,杀人、结夥抢劫等重罪。理所当然,这班三教九流之徒说话也不会太好听!
尤利亚不理会他们,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将书翻页。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突兀的伸了过来,抢走他的圣经。下一秒书就被抛飞在空中,然後又被其他男人接力踢到墙角。
「干什麽!」牢笼内的骚动引来管理员注意,男人们有默契的停止挑衅动作,接着一名管理员打开铁门大锁进入。他弯腰捡起墙脚的圣经,小心拍掉书本上灰尘,然後来到尤利亚身边将书递给他。
「请原谅他们无礼的举动。」
尤利亚抬起轮廓分明的双瞳望向管理员,那是一名相当年轻的管理员,有别於其他行为粗鲁的管理员,他显得亲切许多。
「没有书也无所谓,因为我相信,上帝一直存在这。」尤利亚抚着胸口心脏位置,对他露出坚定笑容。
管理员看着他露出微笑,半响又恢复面无表情。他弯下身为尤利亚解开脚铐及手铐,然後在送上一套新衣服让他换上。着装完毕後,管理员拍拍他肩膀,淡淡的说话。「祝福上帝与你同在!」
角斗士的服装相当简单,就是一条黑色长裤,配上一双长马靴。然後赤裸上身斜披上一条肩带,披在肩膀的皮革插着华丽黑色羽毛,简洁的服装充份展现出男人肌肉线条的力与美。
换好衣服後,管理员领着他到武器室挑选。他拒绝了管理员要自己选择大型武器的建议,只要求他们还给自己,那把随身携带的短刀。他将小刀挂在腰际,接着步出铁牢走出黑暗,踏进阳光普照的会场。
久别的明亮光线让人感到一阵炫目,半响,待眼睛适应光线後,他眯着眼在艳阳下环顾四周。很快就在装饰满鲜花,布置得美轮美奂的皇家看台上,看到心爱的蕾莉丝公主。
望着以担忧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公主,尤利亚对看台上的她抱以悠然一笑。当然他没有错过两人四目交接时,里昂王子投射过来的厌恶眼神。
接着就听到场中央的司仪,以宏亮声音介绍自己的名字,看台上的群众们依旧无所谓的继续聊天。此刻他对群众而言只是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甚至群众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看他,而是想看被关在阴影更深处的凯撒大帝!他们最期待的是,深受腓力王喜爱的凯撒大帝,今天要如何大开杀戒!
*
此刻皇家看台上的蕾莉丝公主眉头深锁,就算不顾形象大口呼吸,还是感觉整个胃几乎快抽筋。
「亲爱的,如果你觉得很害怕,就握住我的手吧。」感觉到她的担忧,公主身边的里昂王子适时牵起她的纤纤玉手,甚至还亲切的送上一吻。
「我最亲爱的里昂王子,如果您现在立刻放了尤利亚,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她放下所有尊严,露出一脸谦卑,只希望他看在自己真心诚意的份上能饶恕尤利亚。
「做梦,奉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今天我来这里的目地,就是要亲眼看到那男人死在我面前。」听到公主又帮尤利亚求情,瞬间里昂王子脸色大变,直接就露出一脸肃杀。
里昂王子毫不留情的态度,让她明白在怎麽低声下气王子也不会心软。她气呼呼的抽回自己的手,甚至是别开头不去看他。还故意移动身体,让自己离王子远一点。
但面对接下来可能上演的血腥冲突,还是感觉忧心忡忡。於是她紧紧握着身维琪夫人的手。有别於会场上紧绷的气氛,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怎麽感觉维琪夫人似乎比平常安静?
公主的小动作他看在眼里,不免又气得牙痒痒。这时候一旁的道格突然靠过来,然後用很严肃表情对他说话。
「殿下,如果我很害怕的话,请问也可以握住您的手吗?」
「……」瞬间王子抬起头怒视着他。
道格在王子恶狠狠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接着匆匆退到一旁。王子有所不知,其实他心里真的很慌。一开始因为觉得被戏弄了,所以才提议让王子将尤利亚送到竞技场来,当时心里真的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知为何看到他站在竞技场上,想到即将发生的溅血事件,一向冷静的自己却开始感到懊恼与後悔。
道格还在想的同时,会场观众席却不断传来喧嚣声。
时间是下午一点钟,因为是午休时间,也因为对战的一方是无名小卒,原本可容纳五万人的竞技场连一半坐不满。甚至大部分群众都是因为慕凯撒大帝之名而来。於是会场上一面倒充斥着呼唤凯撒大帝出场的加油声。
「凯撒大帝,凯撒大帝、凯撒大帝!」
随着工作人员退到安全区域後,响亮号角声之後,城墙底下阴影处一道铁栏杆缓缓升起,群众开始疯狂呐喊。在一片欢腾与期待的气氛中,人们先听到低沉的嘶吼声,接着一长串暴烈怒吼声回荡在整个竞技场里。
尤利亚侧耳倾听竞技场里回荡的狂傲嘶吼声,那分明是野兽的吼叫声,而且还是性格最火爆的雄狮!现在才明白原来大家口中所指的凯撒大帝不是人,而是一头雄狮!场中央的尤利亚咬着唇转身看着前方已经全面开启的栅栏,甚至可以感觉栅栏深处阴影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烈火双瞳牢牢盯着自己。
汗水由前额滑落,滴在竞技场的红土上,然後迅速被吞没,那似乎暗示着他的命运。面对眼前的巨兽,当然还是会感到害怕,但他仍坚信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他抬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然後低下头祷告,最後在胸前划上一个大大十字。接着拔起腰间弯月形状的刀刃,深深呼一口气,然後转身往身後铁栏杆方向直直冲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