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我朝思暮念的声音:「小雪......」
「程......之阳?」我忽然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甚麽。
「你能出来一趟吗?」程之阳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想见......见你。」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都已经十点了。
「拜托你了，给我三分钟就好。」
三分钟......难道又是......我不禁想起上次在他家看到的程之阳。
难道又是跟他爸有关?
「我知道了。」我有点担心他现在的状况，「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你家门口。」
我家门口?我一愣，走去窗户拉开窗帘一看，果真程之阳就站在我家门外。
「你来找我有甚麽......」我打开门，话还没说完，程之阳就上前抱住了我。
「三分钟，拜托，三分钟就好。」我听到他细细的啜泣声。
看着眼前的程之阳，我的心就像被人揪紧了一般难受，我不禁伸手去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三分钟後，他离开了我，用手擦了擦眼泪。
「我妈他......得了脑瘤。」
我被他这句话吓的一愣，「怎麽可能?上次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妈还好好的啊。」
「是真的，已经是二期了。」他语带忧伤的说，「其实我妈之前就有晕倒过几次，她说那只是贫血，但我还是坚持叫她去医院检查，没想到......」他哽咽到说不下去。
「你不要那麽悲观，」我握住他的手，一阵冰冷传到我手心。「你妈妈看到你这样，要怎麽专心养病?」
「也是。」程之阳苦笑一声，抬头望向星空，我也跟着抬头，但今天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连月亮也不见了。
「其实，我爸他，已经死了。」程之阳淡淡的说，彷佛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
其实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所以不怎麽惊讶。
我沉默，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小时候的我其实很沉默，不懂得怎麽跟人沟通，所以朋友没有多少。」他的语气很坦然，「我爸怕我个性太自闭，於是就把我送去参加夏令营。在参加夏令营的某天，我不小心迷路了，跟其他人走散，我爸接到老师打的电话後很紧急的就赶去，跟老师们一起找我，那边刚好是山区，我爸在找我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下了山涯。」
说到这，程之阳不禁哽咽了下。「在得知我爸离开的消息後，我并没有哭，因为那时的我，觉得很没有真实感，怎麽可能一直陪伴着我的爸爸就这麽死了?」
我不禁鼻酸，那时候的程之阳还那麽小，该怎麽接受他爸已经离开的事实?
「直到体认到我爸是真的离开後，我在家里难过了好久，一度振作不起来，但时间慢慢久了，就不那麽难过了。」
果然，时间是减轻悲伤的最好调剂品。
「从此之後，我便决定要做一个开朗的人，让爸爸看到我的改变。」
原来，程之阳阳光的个性背後，也有一道很大的阴影，只是他选择走向光明，变成我们现在所认识的程之阳。
「你爸爸人一定跟你一样很开朗吧?才能让你人变得那麽开朗。」
「是啊，他人真的很好。」一阵风拂过，程之阳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果然，一谈到你爸你就会笑呢。」我看着他说。
「我有吗?」他也转过头来看我。
「有啊。」我对他露出微笑，「所以你也要面带微笑的面对你妈妈，你妈妈一看到你的笑容，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嗯，谢谢你。」程之阳道了谢後，又说:「抱歉，不该让你看到我这麽憔悴的样子，还这麽晚把你叫出来，但不知道为甚麽就是很想见到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我是那麽爱生气的人吗?」
「是啊，因为上次那件事，你气了整整两个礼拜都不跟我说话。
我失笑。「怎麽不跟你说话了?那你为甚麽不来找我?」
「你心情不好啊，一定不想看到我，所以我也不敢找你说话。」程之阳瘪瘪嘴，露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不知怎麽觉得有点可爱。「所以你气消了吗?」
「消了，消很久了。」看着眼前的程之阳，我不怎麽有种想抱他的冲动，而我也确实做了。「不管你以後发生甚麽事，不管是开心、难过，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你的未来，我一定会出席。」那天，在路灯的照耀下，我对程之阳这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