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晏歸 — 晏歸番外篇〈逢舊人〉之二

正文 晏歸 — 晏歸番外篇〈逢舊人〉之二

姚州四面环山,邻近秦幽与若加两国,因此三国间贸易往来繁盛,姚州因此成为一大商业重镇。

宫变的消息还未传至姚州,街道上仍可见百姓安居乐业,街坊邻居间平凡的微笑,看在陵霏眼底却倍感奢侈。

陵霏冷不防的被一老伯撞了个正着,那老伯看似赶着时间,急忙起身道歉又迈着老腿往前快走。

陵霏顺着老伯前进的方向望去,说也奇怪,路上竟也有不少人像那老伯一样朝着同一方向奔去。

这可引起了陵霏的好奇心,随便问起街上的一位大娘,大娘亲切一笑,「姑娘你肯定是外地来的吧?他们专是为了山上一位先生的精湛医术而去,专治寻常大夫解不了的难症,在我们这一带颇有名气。」

「让让!让让!」不远处便可听见数名大汉高声嚷嚷,似在开道,大娘见状赶忙拉开陵霏,低声道:「瞧!那是姚州豪族祝家的马车,连望族也想去找先生求治呢。」

「那先生听起来颇有本事。」在陵霏还在思考时,一阵女子惊呼声却同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喂!惊扰咱少爷的马,看你是不想活了!」眼见粗汉大手一抬,掌风强劲的就要朝着女子落下,陵霏一个移步直点麻穴,那大汉便动弹不得。

「姑娘,没事吧?下回走路可小心了。」那女子似是惊吓过度,眼角还噙着泪,急忙向陵霏道谢,「多谢姑娘相救。」

「放肆!哪里来的女子?敢挑战祝府的权威?」陵霏挺身将女子护在身後,不屑一笑,「祝府一个地方豪族,竟也和街上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斤斤计较,这传出去不笑掉街坊邻居的大牙?」

十多年前,在她还是亲王时,祝府可是地方上人人敬重的望族,如今却成恣意欺压百姓的恶霸。

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里头的人看见陵霏先是一愣,不假思索的喊道:「霏姊姊?」

这声姊姊可喊得让围观群众及陵霏本人糊涂了。

陵霏看着这男子,有些熟悉的眉眼,和记忆中有些模糊的人脸逐渐重叠,才拼凑出个答案,「沐凡?」

那唤作沐凡的男子跳下马车,「霏姊姊你怎麽来了姚州?莫非是微──」

陵霏担心祝沐凡的快言快语会坏事,急忙摀住他的嘴,「此来散心,有空和你细说,你不是还要去山上吗?姊姊先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告辞。」

话说完,陵霏转身就想走,祝沐凡贼笑,趁着陵霏一不留神反手擒住,一举把陵霏捞上马车同坐,同时对着傻楞眼的粗汉们喊道:「还愣着干什麽?往山上去啊!」

陵霏无奈地瞧着眼前这笑得灿烂的男子,「沐凡,你可真是胡闹,没事把我抓来陪你看病?」

「霏姊姊,十多年未见,别来无恙?」祝沐凡已和幼时稚嫩的模样相差甚远,但称呼她仍和幼时一样,喊她一声霏姊姊。

陵霏浅浅一笑,「无恙。」

「那霏姊姊此来可是微服出巡?」祝沐凡睁着好奇的大眼问。

「非也。」陵霏摇头,「帝宫易主,想必那人正封城在寻我下落。」陵霏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着一件平常小事,听在祝沐凡的耳里可是胆颤心惊。

「霏姊姊,若你不嫌弃,我倒有一间别院可供姊姊落脚。」

「先不说这些了,你怎麽要去求治山里的先生呢?可是生了什麽怪病?」陵霏打太极般巧妙避开祝沐凡的话,而祝沐凡也识趣地没再多提,「倒也不是,就是见不得烈日,只要在太阳下过久,便会浑身发冷,寻遍名医,只差圣手阁没能请得动,但都说身子无异。」

「确实蹊跷,不过那先生真有如此神奇?」陵霏对那位先生的医术半信半疑。

「也难怪霏姊姊不知道,那先生约莫在霏姊姊上任後才来到姚州,起初我也是不信,但他确实救了姚州许多百姓的性命。」祝沐凡一边叨念着,不过陵霏没细听,马车颠簸,一眨眼也抵达目的地。

远远的便可看见长串人龙,陵霏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问:「为何来这的全是携伴?是凑巧还是这先生有规定?」

祝沐凡扬扇浅笑,「先生在找一位会舞剑的女子,但他在姚州十年了,带着会舞剑的女子上门求治者不下千人,但仍未有结果。」

陵霏首回听见这古怪的要求,灵光乍现,佯作发怒,「好呀臭小子!算计我来替你付诊金?」

祝沐凡贼笑,「今日出门前卜的一卦显示,欠着的东风可要吹来了,没想到便是霏姊姊!咱们多年未见,沐凡也想藉此机会一睹姊姊的风采啊。」

「舞剑倒是不难,我只好奇为何先生要寻一位会舞剑的女子,可有缘由?」这先生还未现身,就已勾起陵霏诸多好奇心。

「这就无从得知了,据传先生也是失忆才来到此地。」祝沐凡比了个请的手势,让陵霏先走入人龙尾端。虽为望族,但凡来此求医者,一律平等,管你是天皇老子,照样得排队等待。

陵霏和祝沐凡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等着等着竟也快轮到他们。

前头的人群依序进屋看诊,才发现原来这竹屋还有位妙龄女子在前头招呼,女子生了双桃花眼,但眼神清澈,她朝着陵霏二人走来,浅笑道:「二位请。」

这女子的模样,却让陵霏看着有些眼熟,让她忍不住问:「姑娘,我们是否在何处见过?」

女子急忙摇首否认,「应该是姑娘认错人,小女子孤苦无依,幸有先生垂怜,供小女子一处栖身之所,哪里得以见过姑娘这样的大人物?」

「你怎知晓我是大人物?莫非确实见过我?」陵霏饶富兴味的看着她,本来她还以为是记错,但依着她的反应,可能真有见过她,只是她不敢认。

眼见陵霏和女子气氛些许尴尬,祝沐凡跳出来打了圆场,「姊姊,咱们别让先生久等,走吧。」

转身的同时,陵霏瞥见那女子貌似松了一口气,这又更加笃定陵霏的猜测,只是不等她细想,便被祝沐凡拉进屋内。

屋内摆设简单,一张木桌,上头摆着文房墨宝及宣纸,屋内还有四把竹椅,药香扑鼻而来,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二位请坐。」

陵霏惊觉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急忙抬眼一望,身形清瘦的男子长发及腰,遮去他大半的脸,容貌看上去虽有不同,但那眼神她不会忘记!

那模样与他太过相似,陵霏忍着内心激动的情绪,但和男子对视时,那双陌生的眼神,像是素昧平生的陌路人,顿时让她欲言又止。

如若真是他,二人相见,怎又会不相认?

「请坐。」那男子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待二人入座後,男子搭上祝沐凡的手腕仔细切脉,「公子可是因难耐烈日而来?」

「先生高明,正是!」男子收起手,执笔挥毫写下药方,并说道:「公子中毒已久,虽是小毒,若再晚些年,毒蚀脏腑,恐怕病入膏肓,从此一病难起。」

「此毒可有解?」祝沐凡紧张的问。

男子浅笑,「此毒可解,公子莫要挂心,但日後需加以调理身子。」

祝沐凡松了一口气,但一旁的陵霏却心不在焉,倏地陵霏突感心口一阵翻涌,嘴角即刻涌出鲜血,下一秒便是失去意识。

「姊姊!」祝沐凡紧张的撑起陵霏,但她浑身乏力,而祝沐凡没习过半点武艺,差点没稳住,男子见状顾不得礼教,赶紧从祝沐凡手上将陵霏抱起,走入竹屋里头的卧房,祝沐凡也急忙跟上前,男子搭脉後面色凝重,许久不语。

外头的妙龄女子听见里头似有变卦,赶紧入屋查看,男子吩咐道:「星姑娘,让後头的人都回去吧。」女子没再多问,点头後便退出竹屋。

「这是罕见的蛊毒,在姑娘体内已有十多年,一时间难解。」男子边说边摇头,「催动蛊毒的方式多种,现下无从得知,我且先稳住她的心脉,得赶紧找出是何种蛊毒所致。」

此时陵霏悠悠转醒,闻言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中毒已久,「沐凡,替我备车,我要去柳州一趟。」

她可还不能死!她还有熹留给她的常思和常念两兄妹,她怎能就此死去?

但陵霏话一说完,立即遭男子反驳:「姑娘现下不适合奔波,若在途上蛊毒发作,恐会一命呜呼,何况催动蛊毒的原因不明,姑娘若是执意启程,怕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祝沐凡一听,紧张的加入劝说,「姊姊,你若有闪失,我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啊。」祝沐凡被方才的情况吓着,心想若要是陵霏出了意外,苏太后不诛祝家九族才怪,想到如此後果,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你替我捎信给二哥吧。」陵霏顾虑到自己的身分特殊,虽已不是女帝,但毕竟仍为皇族,若真在姚州出事,恐怕会连累祝沐凡,她可不愿她自小疼爱的弟弟遭此罪。

祝沐凡点头允诺,连忙走至外头吩咐下人。

「先生可知我这蛊毒从何而来?」陵霏不解,她这十多年来活得安然无恙,尤其在帝宫之中,要对她下蛊毒并非易事。

「蛊毒大宗为离月国,在下学艺不精,还未能解出姑娘身上为何种的蛊毒。」

陵霏本想下床走动,却被男子阻止,陵霏才想起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敝姓夏,单名熹一字。」闻此,陵霏心中一惊,居然连名字也如此相似,他真实的身分究竟为何?看来,她是得派人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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