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补考好不容易过关後没多久,期中测验就临近了。因爲领教过越前奇差无比的国文水平,柳早早就准备好了复习资料,以期望他这一次测验能够稍微顺利一点。只不过随着期中测验的临近,关东大赛也开始了,身爲网球部军事的柳还要忙着收集对手的资料、制定战术,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越前,只好把这件事拜托给相对空闲的柳生。
从接下这个任务起,柳生就知道这绝对是件难以达标的事情,因此格外上心,每日推迟一小时参加训练不说,就连学生会有安排,他也会把越前带在身边,以方便时时指导。就像今天,学生会组织全员会议,身爲核心成员之一的柳生依然带着越前出现在会议室里,幷将他安置在身後的角落里,给他布置了复习内容。
“你们网球部原来这麽关心球员的学习成绩啊,我还以爲真田只在乎比赛成绩,其他一切都不在意呢。”早就听说柳生这段日子多了个小跟班,又见对方开会前还在抓紧时间讲解,学生会会长片仓朋和忍不住玩笑了两句,惹来其他人窃笑不已。
本想说在补习这件事情上,真田的态度幷非对网球部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对待切原可就要粗暴多了。但这好歹事关网球部的面子,柳生也不好在背後拆台,只默默推了一下眼镜,又拍了拍越前的肩膀,便坐到了会议桌前。
因爲平时补习都被柳生看得很紧,难得对方开会无暇注意自己,越前觉得不趁机偷懒简直对不起自己,盯着习题发了一会儿呆就开始打瞌睡了。等再睁眼时,会议已经结束,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彼此再无旁人。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他打着哈欠问:“前辈,是要去训练了吗?”
“不,今天你要没把这份习题做完,我们就不去训练了。”放下手里的书,柳生平静看向微微不满瞪大的猫眼,张嘴想要反驳的少年,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道:“放心,我已提前知会过真田,他不会因你不参加训练而责罚你的。”
唯一能找的藉口被彻底堵死,越前心中特别憋闷,低头恨恨瞪视着对他来说宛如天书的习题,突然把笔一扔,道:“我不会做。”
面对挂着“你爱咋咋样”般无赖表情少年,柳生被气笑了,唇角一阵微微抽搐。良久对视之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哪里不会,我讲给你听。”
“哪里都不会。”硬梆梆顶了一句,越前扭头看向一边,脸颊綳得紧紧的。倒不是故意要和柳生作对,他说的也算是实情,可正是这样才让心高气傲的他特别不爽。
“好,那我就挨着给你讲,专心听好。”相处了这麽多天,柳生也算是找到对付越前的办法了,显得格外心平气和,还真的从头开始一题一题的讲解。“这道题昨天我刚刚讲过,爲什麽选择这个答案,理由是……”
柳生的声音属低沉又富有磁性的那种,越前听着,关于习题的内容是没听进去多少,倒再次把睡意给听出来了。但爲了让对方早一点放自己去参加训练,他勉强打起精神,单手托着腮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全力对抗睡意。
能成爲网球部正选的,没有一个不是观察力敏锐之人,柳生一眼便看穿越前早已神游天外,没正大光明的睡过去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所以,他不再浪费口水和精力,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对茫然看过来的少年道:“走吧,出去走走。”
“哎?不补习了吗?”没料到柳生竟肯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越前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皮,好惊讶的看住鋥亮的镀银镜片。
“我肯讲,但你听得进去吗?”神色自若,替越前收拾好课本,再将他的球袋连同自己的一起背在肩上,柳生转身先走一步,边走边道:“再把你留下来也是浪费时间,而我最讨厌做浪费时间的事情,所以今天就到这里吧。”
一路小跑跟上柳生,在通往操场的路上接过对方特意买给自己的芬达,越前突然觉得一阵内疚——每天占用人家的训练时间不说,还一点成效都没有,也的确过分了。这麽想着,他垂头小声道:“对不起,前辈。”
爲着这句第一次听到的道歉,柳生微显惊讶的扬了扬眉,被隔绝在银色镜片後的眼却不自觉弯起。侧脸看着浮起些许红晕的白晰面孔,他抿了抿唇,道:“其实,我幷不认爲你一定要学好国文,反正是母语,只要会说会看就行了。”说完嗓音微顿,他抬手在墨绿色的发丝上一揉,继续道:“但这既然是你班导师的要求,我们身爲学生也必须遵守,所以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真的没想到日日盯着自己补习的柳生竟然会与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越前一双眼瞪得滚圆,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般盯着俊秀的面孔看了好久,勾唇笑道:“好难得,前辈会这麽想。”
“先别高兴得太早,考试你还是要参加的。”似乎觉得手感极好,柳生不自觉又在越前发上揉了揉,直到被不满瞪视了一眼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手,道:“走吧,虽说训练已经快要结束了,还是去看看吧。”
喝着芬达,和柳生一起不紧不慢抵达球场,看着一个个近乎虚脱般瘫坐在地上的身影,越前皱皱眉,嘀咕道:“真田前辈简直就是魔鬼,太可怕了。”
“这也不能怪他,幸村不在,立海大三联霸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别看他对其他人严厉得不近人情,其实他对自己更严。”不想越前对真田有所偏见,柳生替对方分辨了几句,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低头轻笑道:“但对你,他已足够优容了,你也能感觉出来吧。我认识他三年了,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其他人有这麽温和的,就连幸村也挨过他的铁拳制裁。”
“他哪里温和了,总是黑着一张脸,就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简直就是个中年大叔。”撇撇嘴表示不信,越前一口喝光芬达,满足的舔了舔嘴唇,道:“相比起来,幸村前辈就好太多了。”
“幸村?你没见过他的手段,先别说这样的话。”似笑非笑的看了越前一眼,柳生对走过来的柳点了点头,道:“越前的补习,先暂停吧,现在只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让他抓紧训练,备战关东大赛。”
不知是不是早就猜到柳生会做这样的决定,柳竟表示赞同的微微颔首,道:“那就拜托你给他猜题吧,我也会拿一份给你做参考。”
差不多训练已经结束了,趁真田去训示新人的机会,仁王跑进部活晃荡了一圈,又偷偷摸摸晃到了越前这边。冲因爲没能参加训练而一脸不爽的少年招了招手,他从身後抓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勾唇笑道:“来,小猫儿,前辈我送你一样礼物。”
本不在意仁王要送自己什麽东西,可当看清那是什麽之後,越前眼睛都直了,几步冲过去双手接过礼物,一边翻来覆去的看,一边问:“真的是给我的吗?在哪里买的?”不怪向来对除了网球和芬达以外的东西都兴趣缺缺的越前如此喜爱,仁王送给他的是一只相当精致的黑猫玩偶,软软的手感和不知什麽材质做的碧盈盈的猫眼,跟真猫没什麽区别,看得他只想再弄几只放在床上和自家猫一起玩。
“买不到的哦,小越前,这是仁王自己做的,全世界也只有这麽一只。”丸井不知何时过来的,先朝越前手里看了看,他显得很震惊,立刻回头去看仁王。只可惜对方仍是一脸懒散的表情,他乾脆不去追究让仁王这麽做的原因,对好惊讶瞪大双眼的少年笑道:“你这个前辈啊,有个女孩子的爱好,特别喜欢做娃娃之类的,是不是很意外啊?”
越前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意外来形容了,简直是把仁王当怪物似的看。盯着半眯的银蓝眼瞳看了一会儿,他垂头嘀咕道:“干嘛突然送我这个?”
“天气不是热了吗,我不高兴再在中午去喂猫了,而没我的帮助你想出去也比较困难,乾脆做只猫给你玩,免得你万一做点什麽出格的事最後还要怪到我头上。”把理由说得振振有词,也不管越前听完之後有多不满,仁王撸着柔顺的墨发,懒懒笑道:“这样吧,你要是国文期中测验顺利过关,我再送你一只,如何?”
“说话算话。”仿佛怕仁王反悔似的,越前忙一口应承了下来,也不管自己刚才听柳生讲课还在如听天书一般。不仅如此,他还像孩子一样伸出小手指,道:“拉鈎。”
眼底泛起一丝好笑,仁王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越前拉鈎当作保证,同时叹道:“真是的,前辈我什麽时候说话不算了,果然是只调皮捣蛋的猫儿。”
不知是不是不太愿意看到小学弟所有的关注力都集中在仁王身上,丸井硬生生挤到中间,冲越前笑笑,献宝般的道:“小越前,明天上午有家政课,我会做很好吃的蛋糕,中午跟我一起吃午餐啊,葡萄味的哦。”
葡萄是越前爲数不多的爱好其中之一,而丸井做的蛋糕他之前也尝过,的确好吃,自然不会拒绝,遂点头道:“好。”
看到这里,一直默默关注三人的柳生突然把柳往旁边拉了拉,压低嗓音道:“丸井和仁王是怎麽回事,他们什麽时候跟越前这麽要好了?”
随手翻了翻从不离身的记事本,柳唇角微微一扬,难得掀开低垂的眼皮看住还被两人围在当中的少年,淡淡的道:“从那孩子进入网球部起,谁不宠他?就连弦一郎都从不会对他大声呵斥。再说说你,身爲风纪委员的你,明知道他每周都会跟着仁王逃课,不也没说什麽,反倒经常帮他们遮掩吗?以前仁王一个人做那事的时候,我可没看见你帮过他什麽。”
平淡无波的声綫却说着一针见血的话,听得柳生微显尴尬,忙抬手推了推眼镜已做掩饰。转眼静静看了越前一会儿,他道:“有个团宠,也没什麽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