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猜拳……不会说笑……但会给你裁衣……为你奏乐,你……不喜欢吗?」
醉颜微酡的人儿被轻放在床榻上,口中仍断断续续地綮叨,字字句句挟裹着醋意。
「喜欢,当然喜欢。」赵浩然随口应着,随即起身欲从桌案上的水盆取出热棉巾。哪知腰间突然一实、後背微沉而温软,原来是刘采薇靠拢在他身後,两只玉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身。
「唔,不许走......」
他转身与她对视,伸手轻抚那张云蒸霞蔚的小脸,「乖,本王只是想拿棉巾给你擦脸。」
「骗人……」拂走停留在自己面上的那只手,刘采薇骤然将檀口贴上自家夫君的脸庞,重复亲了数次,还将他的深衣与中衣的衣襟一拼扯开,袒露出一大片厚实胸膛,「伺候你……别理她们。」
赵浩然窃喜坏笑,於床笫之间向来羞涩的娇妻,竟然初次主动撩拨他。可她的举动也太隔靴搔痒了吧,醉後怎麽没变得豪放些?
纵使那些挑逗行为极为笨拙,但此时刘采薇眼神缥缈、粉脸绯红、嘴儿微微嘟起,她酣醉的娇憨模样瞧得他心神荡漾,腹下亦是一片骚动难安。
然而,她在绣铺忙碌了一日,现下又喝醉了,若再折腾恐怕身子会吃不消。赵浩然极力压抑欲火,一边扶抱她,一边安抚道:「好好好,不理她们。你早些睡,嗯?」
「唔……伺候王爷……」她摇摇头,含糊呢喃道。与此同时,窈窕的身躯逐渐倾斜,缓缓倒入赵浩然怀中。紧倚着丈夫的刘采薇,以指尖在他胸间胡乱轻瘙,霎时阵阵酥麻感从他胸膛扩散开来,传遍了全身。
赵浩然再按捺不住,将怀中的温香软玉轻放在床上躺好,在光线略弱的寝室中,他的目光显得特别炽烈。
「换本王伺候你吧。」薄唇缠上了香软的小嘴,手指熟练地解开每一层衣裳上的系带……
是夜,清风徐徐、月光微亮,又是个拨云撩雨之夜。
此处春光旖旎,彼处却是愁思茫茫。
白昼人潮涌动的东街,夜里显得格外寂静。刘景宸手提食盒,在身侧同伴的催促之下,加速脚步往绣铺走去。
今晚与伶人们的饭局他并不在场,楚馜芷知晓他对刘采薇疼爱有加,自然不愿将「探测醋意」之事告知,以免引起他的反感。未免护妹心切的他坏了那场试探,她一早就将他赶回王府,不让他到酒楼去。
站在绣铺门前,刘景宸握拳往木门敲了数下,稍微提高声量唤道:「芊芊,我是景宸。」
借宿在绣铺内的少妇闻声,将窗子打开一条小缝,确认店外的访客之後,这才拉开已被闩牢的木闸,请他进来。
「你用过晚膳了吗?我给你带了饭菜。」刘景宸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热络地说:「倘若此处空间浅窄,你住得不习惯,随时可以到王府或相府暂住。」
芊芊接过食盒,颔首表达谢意,「你为我介绍这份工作,平洛王妃又容许我於此处住下,你们已经帮得够多了,实在不敢再劳烦。」
那日他於赶往同窗聚会的途中,与在街上店铺四处求职的芊芊重逢,得知她的近况後,顺水推舟引荐她到刘采薇的绣铺应聘。手艺精巧的她,如他预期般顺利通过考核。
「阔别多年,你还是这般好强。」刘景宸直视她的双眼,似乎想从中探寻她真实的想法:「确实不打算回去?毫无半分眷恋?」
芊芊笃定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消逝无痕,她抿一抿嘴,决绝应道:「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倒不如一刀两断来得乾脆。」
「说的什麽气话,庭潇听见了该有多难过。」刘景宸微微训责道。一对才貌俱佳的璧人明明情意尚存,却因他人的缘故而濒临决裂,他真为他们觉得惋惜。
「景宸,我离家并非意气用事。他即无法调停矛盾,我亦不愿一再忍让。或许你觉得我太自私,但人生路漫长,总不能下半辈子都在委屈求全中度日。」
「你总有你的道理,打从以前起咱们书院就没人说得过你。」刘景宸无奈摇摇头,对这个曾经女扮男装,在书院上课的旧日同窗表示没辙。叹了口气,他又劝道:「好好再琢磨此事,切勿仓促做决定,免得将来後悔。」
「我会的。你也早些回去吧,若是不方便,以後不必送食物过来了。」绣铺开张才一日,她已见识楚馜芷对他是何等严密的「关爱」,故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明白她话中之意,刘景宸苦笑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确实不太方便,明日起就由府中下人给你送来。」
待刘景宸从店铺出来,听得木闸重新被闩上的声响,方才伴随他一同前来的男子,才自栏杆後方现身,与他并肩而行。
芊芊透过窗子的细缝窥探得这一切,顿时心下一凉。丈夫连见上自己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如何奢望他能够维护自己?
王府外传来一慢四快的打更声,众人在睡梦中迎来了寅时。
刘采薇酒醉初醒,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一片混沌。感觉枕边人翻身的动静,浅眠的赵浩然立即起身查看。
「醒了?」望着妻子痛苦蹙眉的模样,他关切问道:「头疼吗?还是想吐?」
「头疼……」
他敲了敲隔壁耳房的门,使唤小雪备来棉巾、热水与温蜂蜜水。给她擦脸、喂水,待她清醒些,赵浩然才明知故问道:「瞧你难受的,为何喝那麽多酒?」
他这一提,思绪还有些迷惘的刘采薇,立即忆起昨晚在酒楼所发生的事。她目光含着嗔意,轻瞥了他一眼,挖苦道:「王爷左右逢源,自个儿玩得开心,还理我做啥?」
「左右逢源?薇儿指的是谁?」他刻意扮傻。
「昨日王爷还赞人家珠圆玉润、体态丰腴,现下何必对着采薇装糊涂?」
「你是说本王身边的两位伶人?他俩都长得标致,对吧?」赵浩然仿佛没察觉妻子脸色有异,兴致勃勃地继续与她讨论,「薇儿觉得绿衣的伶人好看些呢,还是红衣那位?」
「不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双眸亦泛着泪光,心中气恼此人毫无半点愧疚之意,惹她难过了还若无其事地恣意玩笑。
赵浩然也晓得适可而止,伸手要给她拭去眼角下的泪,却被她给使力推开。惘顾她的反抗和挣扎,赵浩然将她紧拥入怀,柔声哄道:「好啦,不逗你了。但他们两个男人长得如此漂亮,你压根儿不觉得新奇吗?」
「男人?」刘采薇瞪大眼睛,抬眸望他。
他揉揉她的头,戏谑道:「就你没瞧出来,还乱吃飞醋。」
刘采薇没兴致欣赏他坏笑的模样,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在打转,最终忍不住还是问了:「王爷……对男人也感兴趣?」
「想到哪里去了?且不说本王并无断袖之癖,即使有,他俩的妻妾也不会乐意。」他又解释说坊间女伶人数稀少,故花旦角色常由男伶反串,她婚前养在深闺鲜少接触民间游艺,故对此并不知情。
「还有一事,他们其实是你二嫂雇来探测……」
赵浩然将他与楚馜芷的约定和盘托出。刘采薇听了又是一阵诧异,也将自身所遇的相同情况告知。
「这个醋娘子,竟让我们互相试探对方,定是想看咱们夫妻反目!可惜你没能沉住气,着了她的道儿。」
刘采薇觉得好生冤枉,解释道:「原先伶人们献媚,采薇只当瞧不见,可王爷竟然主动……调戏他们,采薇见了自然伤心。」
他不忿地捏了她的右脸一把,「若要扮作视若无睹,偶尔也该皱一皱眉、仰或怒瞪本王一眼,好让本王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夫君被人调戏,你竟然面不改色地与他人谈笑自若,本王心里就是不痛快。」
她像哄孩子似地,以双手揉揉他的两颊,轻笑道:「王爷怎麽像个稚气孩童般耍赖?」
「本王不仅耍赖,还专制蛮横。」赵浩然俯首,眸光带着宠溺与她四目相投,「以後除了在府内,你喝酒不许超过两杯、遇事不爽快尽管冲着本王来,像你嫂子那般打骂你二哥也无妨,不许自个儿憋着生闷气。听见了没?」
「如二嫂般打骂王爷确实无妨?」她俏皮问道。
他露出狡诈的笑容,答道:「无妨。反正本王断定你这一辈子都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