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等待服务员上菜的时间中,我和浩宇相对坐着,身旁还多了几个电灯泡。
「我说社长啊!你今天带语昕去哪里约会了?」陈铭勳勾过颜浩宇的脖子一脸八卦的问道。
「你为什麽在这里啊?」颜浩宇一脸不悦。
「大概是我跟社长你心有灵悉吧!」
说来也真是够巧的,先是下午遇见好久不见的谦允学长。到了晚上不过是想和颜浩宇安安静静的吃上一顿晚餐,也能够遇到颜浩宇每天都能见到的陈铭勳和几个摄影社的成员。
「阿勳,我是不是这阵子对你太好啦!让你越来越大胆,大胆到都篡位了?」
「篡位?我没有想当社长的意思啊!」满脸问号,陈铭勳看向其它社员,似乎想寻求他们的意见。
「你坐到我女朋友的位置了!」推了推陈铭勳的头,浩宇看向了我,我则摊了摊手丢给他一个无奈的微笑。
「好啦!不闹你们了啦!我们只是路过来买点食物,等等就走了,社长你不会连这几分钟都等不下去吧?」说着,陈铭勳便起身拍拍浩宇的肩膀,「我们这几个电灯泡等下就会自动消失的。」
听闻陈铭勳的话,颜浩宇的嘴角明显放松了许多,「算你们还有些自知之明。」
「好啦!我们的餐点好了,我先去取餐。」听到柜台人员叫喊了号码牌上的数字,陈铭勳拉着两个社员往柜台走去。
「浩宇,刚刚那个可以还给我吗?」趁着陈铭勳到柜台取餐的空档,我指着颜浩宇上衣右侧口袋询问。
「这个吗?当然……」颜浩宇将那张名片自口袋中取出,递到我的眼前,「不行。」
我伸出的手刚悬在空中,指尖才正要碰触到名片,下一秒,颜浩宇却迅速将手抽回。而且不只是他坚决的语气,他那盯得我浑身不对劲的眼神,亦充满着不容抵抗的气势,
「可是,那个是学长给我的耶!」我带点哀怨的语气,试图让颜浩宇可怜我这个小女子。
「你以为我会让你和那个学长在同一个工作室里相处吗?而且你知道他的工作室还有些什麽人吗?有几个人?都是男的还女的,这些你都不知道我要怎样放心让你去。」颜浩宇微抬起头,眼神直盯着我。
不过,当初我首次去摄影社,虽然有筠轩陪伴,但我也是迷迷糊糊就去了,然後也就这样迷迷糊糊成为摄影社社长的女朋友,我想这才是颜浩宇真正担心的地方吧!
「我……」还正想说些什麽时,陈铭勳已取完餐走到桌边了。
「社长,我们就先走……」陈铭勳的话刚说到一半,眼光突然落在颜浩宇手中的名片,「这是什麽啊?林谦允?怎麽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我的学长啦!从我们学校毕业的。」我解释道,「那是学长给我的,快给我吧!」见机不可失,我赶紧站起身就要从陈铭勳手中夺下那张名片。
看见我的动作,陈铭勳先是向颜浩宇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露出一种深藏寓意的笑容,这才将名片交到我手中。
陈铭勳一夥人离开後,同时也将方才的吵闹声带走,我和浩宇之间又陷入沉默。
「你真的那麽不想让我去学长那里吗?」虽然内心相当想去学长的工作室,向学长学习一些绘画的技巧,但是当我看到颜浩宇那抹有些黯淡的眼神,再加上了解他十分在意我的情绪,瞬间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显得有那麽点自私。
我的问句丢出去好一会,却一直没得到回应。等待了许久,他才抬眸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多了一种难以解读的情绪,「你会去吗?」
「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好不好。」虽然学习的渴望仍充斥心中,但我还是更在乎浩宇的心情,同时我也希望我们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感情。
「其实,我懂你对梦想的执着,也知道你想到学长那里学习的心情。我也很想像个贴心善解的男友,放心让你去,我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就是做不到……」
「浩宇……」虽然已大概可忆测到他的担忧,但是我却没想到他愿意这麽直白的诉说他的想法让我知道。
「可是,或许让你去学习可以让你比较没有遗憾吧?」
这句话传进我的耳里,撼动了我心里的某一个角落。确实若放弃了这次学习的机会,可能在未来我想起这段记忆时,将会感到有些可惜与缺憾,而且以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再遇到一个像谦允学长那样同时兼具实力、对梦想热情的人。不过也许有更重要的人占俱我内心的在乎。
「颜浩宇,比起那样的遗憾,也许我更……」话语方吐出一半,服务员洽好将我们所点的餐点送上桌,我那句『也许更在意你的感受』也因此被暂时止住。
待服务员离开之後,我重整了方才被打断的情绪,正欲再次启口,却听见一句话语先在空气中溢散开来,「你去吧!我不应该这麽自私阻挡你对梦想的努力、执着。」
我抬眸看着他,本来还正想开口说些什麽,但从他的眼神我看出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心意,於是也不再多说什麽了。我微微地勾起笑容,伸手将我盘里切好的一块牛肉送到他的嘴边,「贴心的男朋友,谢谢。」
他愣了一下,随後笑了笑便一口咬下我送到他嘴边的食物,「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结束用餐後,我和颜浩宇并肩走在路上,他牵着我的手,手心的温度就从他的指尖传递到我的全身。街灯的光影绘在我们的身上,接着滑落至地面,随後我们的身影就烙在地面上。虽然那样的画面仅稍纵即逝,不过却随着我们前行的脚步一路跟随着,每一个短暂停留的身影,在我们的脑海中构成永远留存的动态影像,让人感觉可以这样一直一直并行的走下去。
「以後,我每次要去学长那里之前,就先跟你报备一声吧!」快接近女舍门口前,我松开颜浩宇的手,站到他的面前,这麽对他说。
「当然。」他拉起我的手,「难道你还想背着我和其它男人见面吗?」透过他嘴边满盈的笑意,我能从中感觉到他的这句话,并非是真的感到吃味,而是相当满意我给予他的一种保证。
虽然在恋爱的初期,总是让我们之间充满着一种不确定感。当原本从没有过交集的人,因为缘份牵起,在某时某分某刻成为对彼此相当重要的一环时,那种改变原有相处的模式和情境,或许正是导致这种情绪被牵引起的钩子,将内心所有的不安及不确定感注入在两人的关系之中。
而且正因为好不容易被感动的心灵、建立起的关系,不希望被任何事物所打扰。不愿也无法退回原来的位置了,因为彼此之间的相处,其实早就已经刻印、绘制在脑海及心中,就像颜浩宇所摄影的照片一样,虽然经过时间的辣手摧残,泛黄的斑点印记染上照片中原本鲜艳的色彩,但是画面中的那份感动,却会永远的停留在那里。而这一切或许也是我学习绘画的原因吧!因为想透过这样的方式,将所有曾经历经过的点滴、感动永久的储存下来。
脑海中陷入如此深层的思绪,我一时有感而发。方才面对颜浩宇时的笑容,下一秒歛了下来,突然感受到眼眶湿濡,我欲强行忍住,同时别过脸不看颜浩宇,却还是被眼尖的他发现了。
「你怎麽哭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到我的面前,伸手抹了抹我的眼眶。我没有回应他的问句,仅是摇摇头。
兴许是见他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於是他拿起相机就在我面前按下了几下快门。
「别哭了,你看这样多丑啊!」他将相机推到我面前。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我看了眼照片里的自己,确实如他所说并不那麽好看,於是我试图让自己从刚才的情绪里抽出,努力地挤出一抹微笑。。
「看吧!这样是不是比较好看?」他继续将我脸上残留的泪水抹去,「不过有点可惜,我本来想说如果你还继续哭,我就把这张照片表框纪念的。」他一脸正经的样子,但我却没有漏看他嘴边的那抹笑。
「颜浩宇,你很烦耶!」
「哈哈,开玩笑的,这样的表情是我的私人收藏。」
我又笑了笑,最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颜浩宇,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话语出口後,等待了一会,我便被送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