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晨的气象预报说今天会下雨,而且天空也已经被乌云给垄罩了,所以我就趁着还没下雨的时候赶快进到教室。因此出门的时间也比平常还来的早许多。
我才刚做到座位上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哈欠,然後见识不断用双手戳揉眼睛。
没错、我在星期一早上进到教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哈欠,虽然这是已经在不知道在什麽时开始养成的习惯,也已经变成了我每次上课的例行公事之一。
但是、今天却特别不一样,而那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连续打两个哈欠。
不过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原因就是已经辛苦一周的我,却在上个周末的最後一天不能好好休息。
如果仅此而已,那其实还不太要紧,但是事实上我不但不能好好休息,而且还被强迫跟人讲了一整天的话,这让我这个平常一个星期跟除了老妈以外的人说不到二十句话的人来说,还真的是要命的折磨。
果然我到底在干嘛啊?
不过这一切的起源都是来自於昨天中午那封社群短讯。
(文一同学、我大致上已经写好了。)
(演讲稿?)
为没多想的就直觉性的问了。
(是的,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好喔。)
既然都已经答应人家要帮忙了,所以也只能继续接受了。
(那要我过去你家,还是你要过来?)
(用手机拍照给我就好了,分段拍。)
(嗯。)
(……………………………)
(有什麽问题吗?)
(太多了。)
(这样啊,怎麽办?)
(我过去你家好了。)
(嗯。)
当这件事情大致搞定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了,完全排挤到我假日的例行公事的时间了。
此时因为还没上课,所以我就滑弄着手机上的聊天纪录,检讨看看我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产生如此悲剧的结果。
「文一、你怎麽了?」
「没什麽。」
「文一同学、真的谢谢你。」
「没什麽。」
「耶?」
「啊?」
这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刘晓柚和坐在前面的尹敏君刚好一起进教室。
刘晓柚似乎是看到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开口询问我的状况,而尹敏君则是对周末的事情而道谢。但是我周一症候群的事情她应该早就知道的才是。
虽然两个人问的问题不太一样,但是最後的答案却相去不远,所以我给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回答,也刚好这样的回答最省事,但是的到回应的俩人,似乎感到非常惊讶。
但是,我还是别去深究其原因好了,因为这样只会让我更疲累而已。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有纠缠我的可能,我顺着刚刚的姿势趴了下来,不经意地又回到这个平常最舒适的姿势了。
「文一同学?」
「别里他了。」
眼看我又要趴下去睡觉的时候,尹敏君不但用那带着关切的音调呼唤我的名字,还顺势要伸出手来摇动我,但是一旁的刘晓柚却出声制止她的这个动作,语气之中已经放弃我这个人了。
不过我倒是相当感谢她此时的谅解,这样我就可以不受干扰的继续睡下去了。
时间就这样在我不断半睡半醒的状况下,迷迷糊糊地溜了过去。中间哪个老师上了那些课程,我的记忆中几乎都没有任何印象,只剩下微薄的声音片段,不过这也只足够辨识是哪个老师然後上的科目名称而已。
「文一、起来了。」
「再让我睡一下。」
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呼唤着正处於熟睡的我。但是在很久没有睡的这麽好的我,怎麽能够轻易地被唤醒。所以我也只是稍微挪动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身体更舒适而已。
「枫文一。」
「嗯?」
在我表示没有要照她的意思做的时候,那个声音叫喊我的名字的声音变得更加的低沉,说的内容也变成只有我的姓名而已。不过这样的声音一觉吓不着我的,将那原本即将启动的大脑再度趋於睡眠後,我再度的乔好姿势准备入睡。
「起来了!吃饭了啦!」
「喔。」
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开来,让那刚进入睡眠模式的大脑,也在这刹那间因为危机感的本能,而用最高速度运转了起来,腰杆也只用零点一秒的时间就打直了。
「晓柚,小声一点。」
也同样被那家伙的声音吓到的尹敏君,出手轻轻拍了那家伙的肩膀。因为全班的视线也因为刚刚的声音而聚集过来了。
「没办法,这家伙睡得跟猪一样。」
「多谢夸奖、刘大人。」
那家伙竟然将过错全部推到我身上。好吧,我承认我贪睡是有占一部分的错,但是也绝对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不过既然自己有错在先,所以我就阿谀的、奉承的将球抛还给她。
「你!……算了。」
被我这分作为的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刘晓柚,只好在深吸一口气後别过头离开。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我还是赶紧去把明明没做什麽事,却已经将能量消耗殆尽的身体,给好好补足能源才行。
「哼!」
「呃……嗯。」
刘晓柚就保持着一语不发的瞪着我的姿态吃饭,而尹敏君就像是想说什麽,却又不知道该怎麽说的样子,视线在我们俩个之间不断的游离。
而我这个始作俑者而且又做死自己的人,当然然是当作什麽都没看到、什麽也不知道的样子。
吃饱喝足後,我理所当然地又在大家午休的时候,偷偷的溜到那个属於我个人的小花园,顺便将上星期借的书拿回去还,虽然我几乎没什麽看就是了。
把书放在图书馆的柜台之後,我就来到书柜之间,挑选着我可能会有兴趣的书。随便挑了几本之後就来到了像是我的老巢的角落。将一叠书放在桌上并拉出椅子坐下後,就从中间随机抽出一本书来看。
「Hello,你果然在这里。」
正当我站在书架旁挑书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站到我旁边拍了我的肩膀一样。
「啊!」
我惊讶的愣在原地。
眼前是一位顶着至肩短发的女生,标志的五官加上认真的眼神,以及那似曾相识的脸庞,让人在第一瞬间很难对这样的人有所抗拒。不过也就只限在第一瞬间而已。
我就只是不发一语的看着他。
「怎麽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这位少女看到我的反应後,也讶异地看着我。
「不、只是没想到优等生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而已。」
刘晓雨、同年一班的学生,去年学年成绩是年度第一,是所谓世俗认定的优等生。同时也是刘晓柚的堂姊,基於以往种种的孽缘让我跟她算是有点认识。但也仅止於认识的程度而已。
「优等生,没想到你也会用到这个名词。你不也曾经是这个族群的人吗?」
「不、我从来不这麽自认为。」
我自认我没有半点自恋的倾向。
刘晓雨微微弯腰的向前倾斜,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我看,那锐利的眼光看得我浑身不对劲,我的身体竟然不自主地转过去面向书架。
「是吗?晓柚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有什麽感想?」
「……」
刘晓雨原本高亢有神的声音突然变成低沉诡谲,而且还探过头来想看我的表情。
但是相对的,我只是用沉默的表情回看着她。
我并没有说谎,我从来没有自认过自己是优等生,对上课的散漫态度、藐视所有人际关系、以及对竞争毫无想法等等缺点,让我早就跟优等生这个名词无缘了。
不过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要改变这样的我就是了,因为我并没有觉得这样的自己有哪里不好。
「对了,今年的班际语文竞赛你有继续参加去年的项目吗?」
对於我用沉默来代替的回答,刘晓雨依旧自顾自地继续发问。
「没。」
不就只是这种对事实陈述的是非题,我还是用最简短的方式回应。
虽然人类是靠争夺而壮大起来的,但是我本人原本就不是很喜欢做这些无谓的争夺。
因为实在是太麻烦了,假使成功赢得胜利,後续问题不知道比本身还麻烦多少。
自古战争本身都不是太大的问题,重点永远都是战後处理的问题。
不管攻下多少的城池,後续的管理才是最重要的,往往这才会被视为整场战争成败的地方。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是会成为下一场战争的导火线,甚至是有可能成为政权被推翻掉的起因。
像是下次又有类似的比赛,一定又会是第一个被拱上去,或是直接被老师指名参加。
然後如果为此多抱怨几句的话,又会被说逃避责任或不为大局着想,然後经过种种折冲後,最多只能换到一句『能者多劳』等等的看似鼓励实则强行奴役的话。
「为什麽?」
刘晓雨像是不能理解地看着我。
「没兴趣。」
「是因为没有对手、还是项目太无聊了吗?」
「不、就单纯对比赛没兴趣而已。」
不过刘晓雨似乎还是没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没兴趣的是比赛的这项行为,跟对手是谁还是比赛内容都没有任何关系。
我枫文一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尽可能的避免一切争夺的行为,如果可以不用考试的话,或是考试可以不用算分数的话,我绝对会支持的。
「那参加二年级才有的演讲比赛如何?跟我一起。」
「……」
「怎麽了?跟我一起很奇怪吗?」
刘晓雨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
对於想法南辕北辙的人一直问问题的时候,只能祭出最後大绝招了。
用沉默回避所有可能引发争执的问题,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没有竞争就没有伤害,这句话用在这里就太贴切不过。
「还是你讨厌我?」
看着我完全不说话的看着书架,刘晓雨将头探到我的脸旁边,
「是的。」
我重重的点头。
不过既然她本人都已经这样问了,那我就诚实的回答她了。
我抱持的『既然都有人主动把脸伸过来了,不打白不打的心态』用力地打下去。
「还真是诚实啊,不过真是冷静。」
刘晓雨听到我这麽说以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微笑的轻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是没什麽好激动的。」
我冷冷的回应。
「这也是冷静的一种,我不不讨厌,应该说要不是发生那件事,我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你。」
「……」
刘晓雨说完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就转身离开了,留下还在原地发楞的我。
等刘晓雨消失在转角处之後,我随便拿几本书就坐到位在角落的座位。
坐到阅读区就开始随意的翻起书,不知道已经翻了几页,不知不觉中蔗叶看过的东西在翻过下一页的时候,就已经不记得刚刚的内容在讲述什麽了。
我看着看着将我的左手臂整只压在书上,视线也早已飘到隔着玻璃的室外了。
外头被一整片乌云所垄罩着,飘着绵绵的细雨与轻轻刮起的微风,在受到双重攻击的树梢,本来就已经没有几片叶子了,这下更显的凋零与孤独许多。
「文一同学。」
背後又传来了一声呼唤我的声音,只是我的灵魂还没从室外的树梢那飞回来,所以根本不会作出任何的反应。
「小一啊!你怎麽了?」
一个像是直接碰触到我的灵魂的声音,从我的耳多入侵直袭脑门而来。瞬间将我已经飞出的意识从远处强行拉了回来。
「啊!是你啊!」
「文一同学你又在发呆了。」
当我回过神之後,站在我眼前的人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名为尹敏君的邻居。
不过当我回过来看着她的时候,她却是用一脸哀怨的表情看着我。
「那个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尹敏君小姐可不可以、以後别这样叫我了?」
说真的、我真的对那个出乎和觉法没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用人类适应力来免疫,唯独那个我就是没办法,难道这就是旧疾复发、已经无药可治吗?
「因为你、都不回答我,而且你就是这样才会惹晓柚生气的。」
这时她突然从哀远转化成愤怒的表情,双手反差在腰上,挺直腰感的对着我说。
「她生不生气干我屁事啊?」
我冷冷地反问。
我又没有叫刘晓柚一定要生我的气,而且是她平常太管闲事的关系,不然我也不会跟她有太多的纠葛。
「唉……」
不过听到我这麽一说後,尹敏君像是放弃似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就什麽也没说了。
她那什麽都不说却一直摇头的表情,让我突然有一种被放弃治疗的错觉,但是我还是不认为我有说错什麽话,别人是怎麽想得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对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为了不让这莫名的尴尬感无限蔓延,我赶紧开口询问他的来意,如果没事的话,希望他赶紧回教室,毕竟让他一直站在这里的话,我书也看不下去。
「难道、不能、没事找你吗?」
似乎看出我有点慌乱的样子,尹敏君突然面带俏皮傲娇地反问我。
样子跟她平常的风格形成极大的落差。虽然我重新认识她也才过没多久就是了。
「你怎麽也变得跟那家伙一样了。」
「呵呵、有吗?」
「……」
看着她那个充满坏意的的笑容,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麽。
「你还记得、我还小时候、突然就要出国、的事吧?」
「嗯。」
虽然她平常说话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麽现在更显得吱吱呜呜的,所以在她还没说完之前我只是先点头一下。
「好不容易、又再次地、回到这里了。」
「所以?」
的确一旦字小时候就出国定居的话,是真的很难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因为像是已经建筑新的生活圈,习惯的城镇、街道和那已经熟悉的人们,最重要的是已经在那里就学的尹敏君,在已经构筑完整的人际关系的情况下,又得来到经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这是对一般然来说,对我这种完全不搞复杂的人际关系的人来说,就相对不会碰到这麽纠结的问题。
「我爸爸、说趁现在工作、还不是很繁忙、的时候,可以到以前去过、的地方走走。」
「那很好啊!」
「所以……」
「所以?」
不知道为什麽尹敏君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下来了。
她就这样不发一语的看着我,而我当然事疑惑的回看了回去,两个然就这样什麽也不说的四眼相望着。
「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吗?」
「……」
这一瞬间我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问题高挂在那里。
感觉是那麽突然、那麽的莫明奇妙,奇妙的程度强烈到我不知道要怎麽表达。似乎只能用那四个字来传达我此刻的心意,但是我还是将那四个字流了下来。
「怎麽了?难道不可以吗?」
「这已经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了。」
现在当然不是我有没有意愿的问题。当然如果是单纯意愿的问题的话,我当然是没有的。
「啊!难道我又说了什麽、错的话了吗?」
「这也不是错不错的层次了。」
话本身是没有错的,而对语法的使用我也早就不去要求她了。
「不然呢?」
「你们要去家庭旅行找我做什麽?」
这才是重点,『关我屁事!』才是我们现在问题的症结点。
自己的家庭旅游找一个外人来,你不觉得尴尬我光听就觉得尴尬得要死了。
也许在国外家庭旅游会邀请朋友参加,但是很可惜这里是东方世界。
「啊、想说,机会难得的说……」
不过就在我这麽说了以後,尹敏君突然像是很纠结的把双手紧握在胸前。
「算了吧。以後要出去玩的话还有的是机会。」
当然我也只是我的客套话而已,希望她可以听出来。
因为打出生开始我假日出门的机率就小於一,经过时间的无限平方後,早就极趋近於零了。而近半年假日出门的次数是零。
所以按照统计的概念,这可能性也是趋近於零。
「也是呢,谢谢。」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教室了。」
「嗯。」
在这无谓的瞎扯之後时间已经悄悄的过去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午休时间的尾声。
我将桌上的书搬到图书馆的柜台办理借书手续,然後就一路捧着书回到教室。在这期间尹敏君总是默不作声的跟在我後面,就像我的背後灵似的。
从图书馆出来的石砖步道、进到校舍的走廊,再到班级教室的门口,我们之间没有半句交谈。不知为甚麽的极其尴尬气氛不言可喻。
「喔!文一、不错嘛?」
「……」
一进到教室就看到白政勳原本坐在桌上跟其他人聊天,在看到我走进教室之後突然传过头向我搭话。
那挑动着眉毛的表情加上轻浮的语气,摆明就是在嘲讽我的感觉。但是我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我什麽也没说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就直接往我的最为走了过去。
跨越整个教室的行径中,吸引了一些在小声聊天的同学的目光。连带跟在我後面的尹敏君也被他们看在眼里。
不过我并没有理会这些不必要的目光,回到座位就把借来的书放入书包,接着就趴回桌子小睡一下。
不过一切好像没有我想得那麽容易,该刚入定没多久我的背後就传来了剧烈的摇晃。
晃动程度大道我像继续装睡都已经没办法了。
「干麻啦!」
「她不理你了喔?」
不知何时移动到我後面的白政勳,用不断快速抸眼睛的表情看着我。
我转头看向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的地方,那里的人群还是一就得热闹,只不过变成两两间的对话而已。
「无聊!」
不过我并不为此而有所动摇,用简短的两个字加上一对白眼终止了所有往下发展的可能,说完立刻趴回中上继续睡,不给他有任何可以拉扯的空间。
『政勳、你快过来看。』
这时候终於在白政勳原本的位子附近,有个应该是叫黄均夏的同学正朝着他挥手,将这个麻烦鬼给朝了回去了。
「我先过去了。」
「滚。」
我转过侧脸面无表情的目送他离去之後我又趴回桌面睡觉了。
没错、这才是我原本应有的生活模式,没有人会来打扰,就这样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棒。
中午休息的结束的钟声才刚响起,原本还在想说坐在我附近的两位同学不知道去哪里了的时候,他们就回到教室了。
「敏君、你又跑去找他了啊?」
敏君是这学期才跟转到我们班上的同学,而我口中的他当然是那个一回到教室就趴在桌上睡觉的懒虫枫文一。
从小学时期就一直跟他是同学了,而他竟然始终如一的这个样子。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所以通常只有他一个人;上课喜欢睡觉,而午休时间却又常常躲到图书馆哩,明明上课都没在听讲,功课却始终很好。
如果说他让人第一印象最深刻的,应该就是那种超出年龄的说话方式吧,以及那种独来独往的性格吧。也是我一直注意他的原因。
「算是、吧?」
敏君像是欲言又止的用手指不断的卷弄发梢。含糊的答案让人模不着她真正的想法。
不过算了、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趁着现在好好的增进友谊吧。
「一起去厕所吧。」
「嗯。」
敏君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伸手拉了一下敏君的手,就这样一前一後的走出教室。虽然说是下课时间,但是因为是刚午休结束,所以走廊上并没有像一般下课间的人多。
「文一同学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一直这样?」
我歪着头不明白所以地看着敏君。
刚踏出教室,敏君就像我抛出一个问题。不过因为没头没尾的,所以我实在听不出来他想表达什麽。
「都独自一个人的。」
敏君似乎也发现我没听懂她的意思,马上就在补充说明。
「嗯、自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这样了。应该是小学一年级吧?」
不过这样的补充好像对问题的表达没什麽帮助。我想了一下终於明白她想说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个时候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就从各个程面来说。
考试考差了不会觉得难过、意外得到好成绩的时候也不会开心,就好像情绪已经被上帝从他的身上剥夺的样子。
只有一次像是格外开恩的,不过也仅此於那次而已。
「不是很有自信?怎麽只有这样而已?」
「就是说啊!」
「喂、喂、喂、说好的前三名呢?」
「……」
那时应该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考试後的事情。那次刚考完的时候,我原本是相当有自信的,对着同学夸下海口一定有不错的成绩,但是那次结果不不是那样。
不只是前三名而已,连前十名也只是免强挤进而已。
所当然尔的被同学围绕着数落,我也就低着头莫不吭声的被奚落。
不过说不会难过都是骗人的,难过的理由也不仅於考试考不好而已,友谊的破碎和自信心的崩解彼此交错盘据着我内心。在那当下我双手抱着书包,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冲了出来。
『喂、你们闹够了没,不想被踩在脚底下的话就回家多念点书。走了喔。』
那时坐在我斜後方的文一可能是看不下去的关系,重重的将椅子甩上,身过手来拉着我的手臂,而我只是在茫然中踉跄的半被拖半走的跟他出去。
那个不知道为何而愤怒的表情,到现在还是那麽的清晰。
那个当下的我,顿时忘掉刚刚的伤心和恐惧。
明明身为第一名的他,不但没有加入奚落我的行列,或者根本无视掉我这个不自量力的人,而且还愿意伸出援手帮助我这个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
但是也仅此於那次而已,从那之後那个表情就再也没有出现了过了。
「晓柚?怎麽了?」
看着我想着想入神的敏君,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没、什麽也没有。」
情急之下,我不断慌张的挥挥手,更想挥去的是那些不快乐的回忆。
不过敏君在这段时间的适应之後,说话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卡卡的了,不只是语气上通顺许多,连语法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话说、你们的关系真好。」
这时候敏君突然话锋一转,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我。
「没、没这回事、绝对!」
我当然用非常坚决的态度否认了,因为文一那种人怎麽可能跟人类很好啦。
整天把自己埋在书堆里,一天有跟活人家谈二十句话就已经算是高标了。
当然这其中好大的比例是我强行跟他搭话的,不然他哪天声带退化自己很有可能都不会发现。
「是这个样子吗?」
虽然我已经很坚定的否认了,但是敏君却还是用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我。
「哪里好了?」
所以我接着的口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而且……………
而且很多事情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不管是我的家庭背景、才能天赋还是与他之间的关系都是。
「感觉他是唯一对你敞开心胸的。」
不死心的敏君继续提出她个人主观的看法。
「什麽敞开胸口?那根本就是随便好吗?」
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几天而已,她竟然已经表现得像是相当了解那个人了。
虽然那个人表里相当一致、也几乎不修饰想说的话,但也因为这样,让人更加难以琢磨他真正的想法。
而且终究是我比较早认识那个人的,他一直以来的态度就是那样。
从刚认识到现在完全没有改变过,一点也没有。
「男生不是可以越随便的人,感情就越要好吗?」
「也因为这样,他一点也不把我当女生来看。甚至比那群臭男生还不如!」
说到这个就一肚子气,文一那个混蛋来对待其他男生的态度都比对我来的好。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个时候会出手拉我一把也是基於对小动物的同情吧。
「也没有那麽夸张吧?他只是把你当作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是这样吗?敏君,你确定他的认知中有朋友的个选项吗?」
敏君似乎真的还不太了解文一这个人,在他的脑中应该只把人分成两类吧。
一种是对我没有敌意,另一种就是对我有敌意的人。
对他而言没有敌意的人,就是路边的小动物,被欺负会想要去帮助牠,而对他有敌意的,反应又是特别的激烈,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别这样说他啦!也许晓柚同学你真的对他很特别。」
敏君轻轻拍了我的肩膀安慰我。
「算了、我们干麻一直聊那个人。敏君、那个写好了吗?」
我挥挥手终止了这个话题。
「已经写好了、文一同学也已经帮我看过了,剩下就等老师再帮我确认就可以了。」
「那真是太好了。」
我只是单纯地想找别的话题聊,但是才刚说到第二句话,话题又回到个混身上了。
虽然我对那个人的其他部份都很有意见,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语文能力真的很强,要参加比赛的演讲稿还是让他看过比较好,虽然握对那个东西还是不太了解。
不过他们两个就只是住在隔壁而已,要讨论任何事情的话都相当方便吧?这个前提是枫文一那家伙要愿意跟别人说话。
不过要文一主动去跟别人说话应该不太可能吧。
「比赛结束之後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才行。如果……」
话才说到一半,敏君突然笑了一下。那复杂的表情让我顿时不知道她的用意。
「不用、应该是他要来感谢你才对。」
在她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就开口打断她的话了。
明明本来应该是要他参加的比赛,因为他的推迟而由其他人参加,又还要别人来感谢他,这是什麽道理啊?
「怎麽这样说?」
敏君歪着头看着我,似乎不踏明白我的意思。
「第一、这比赛本来是他的,第二、你还帮他在那灰色的生活中注入其他颜色。」
「好像也是,呵、呵。」
「呵、呵。」
敏君了解我的用意後,不禁地开始笑了起来,而我在她笑了之後也跟着笑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我们又回到教室了,上课的钟声也已经响起了。
而那个家伙却还是依旧趴再桌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