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到底是谁发明的蜜月旅行呢?
一边应承着周子瑜的亲吻,一边在他诱导下配合,十分的思想有七分被挑起的情欲占据,
两分在谦虚的学习,剩下的一分,纱夏用来思考这个问题。
洗完澡後就被周某人扑倒了,她小菜鸟一只,哪里是他的对手,
打着要普及\'爱的教育\'的旗号,霸道放肆的为所欲为,真是叫人瀑布汗的难以招架。
老辣如他,轻易察觉娇妻在思想走神,二话不说的将撩拨的动作变得频密,在她周身点起火苗。
渐渐的,纱夏越发的听不清楚电视机里的声音,听不懂的西班牙语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忘了去保持那两分谦虚,更不记得思考到底度蜜月是为了什麽……
错落无规则摆放在房间内的蜡烛随着渗透进来的微风轻轻的摇曳,最终在迷失自己以前忽然有某种顿悟。
觉得自己好像更爱这个人了……
於是轻轻的嘤咛了声,顺从的纵情在他的世界。
深夜,天幕上悬着的那轮孤寂的月更显得明亮,街边的酒吧也不如热点时刻喧嚣。
映着月光,周子瑜替小丫头盖好被子,起身前在她额角轻轻吻了下,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拨通了一串号码。
不等那边说任何,他就开口道,“我可以让你见她,但有条件。”
似乎对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静了会,周子瑜的眼微微眯起,嘴角扬起抹深长的笑意,“我会安排的。”
收线之後,他回头透过白色半透明的纱质窗帘去看床上熟睡的人,月光将他阴郁的脸映照得有些清淡,表情也是模糊不清的。
在离开S市以前,凑崎亦岚曾经与周子瑜有过一段简短的谈话,关於纱夏的父亲。
这麽多年,一直作为单身母亲,并不如向外人猜测的被抛弃,凑崎亦岚只是为女儿造了一个伟大父亲梦,而真相,与梦境背道而驰。
纱夏是喜欢做梦的女孩子,家庭的环境造就她从昔日的年少轻狂蜕变成落落大方的豪门淑媛,越是长大,就越显得沉静,表面上看起来文雅婉约,骨子里却依旧活泼。
梦与幻想总是脱不了乾系。随着时间的过往,她的活泼被画笔转化在白色的画布上。
跳跃的色彩,天马行空的抽像画。大师夸赞她有一颗童心,因为越长大,人的思想就会受到来自各种的约束,而她似乎不会,并且总是能将自己内心的奇思妙想表达出来。
凑崎家老宅的书房里,有那麽多她从幼时到大学以前的画作。
从素描本到水粉,最後是一幅幅被凑崎老生前静心制作了相框裱起来的油画。
他总是说我家的纱夏,没什麽心机,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清澄。
脑袋里想的没有挂在脸上也画在画上了。
所以凡是看过纱夏的画的人,都知道她从未露面的父亲对於她来说有多麽的重要。
小时候素描本上用彩色笔歪歪扭扭画的坐在麦克风前带着耳机的男人,
下巴上还有络腮胡子,那是她的电台主播父亲。
渐渐大一些以後就用铅笔很精细的刻画心目中的父亲形象,而那时候正在叛逆的青春期,和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样迷着各种外形美好的偶像,所以画作上的父亲不像,反倒更像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然後唯一\'有幸\'拜见纱夏大作的周子瑜就会取笑她有恋父情节,纱夏则嘴硬的用\'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恋人\'做藉口,有些无耻的将此情节合理正常化。
十二、三岁那几年画的\'父亲\',是绝对的偶像派,帅得不像话。
注重外表的程度是现在本人看到都会无奈擦汗的那种,不过偶尔她也会颇为得意的自嗨,
老爸长得那麽帅,也难怪会迷倒当年的凑崎妈妈了。
到了高中快毕业那两年,凑崎名媛的画技已经相当不错了,加上凑崎老专门为她请了名家传授技艺,所以很顺利,也很轻易的考上号称S大最难进的油画系。
那年的考试题目对於她来说异常亲切。
以\'父亲\'为题在三小时内完成一幅人物水粉画。
当时考场外守候的凑崎亦岚得知考题後,还暗暗在心里自责了一番,这不是在刁难她的女儿吗?
结果成绩却意料之外的好。
用以考试规格的画纸上,男人以悠闲的坐姿坐在某个场景里,半身的侧面轮廓用黑白灰勾勒出来,线条粗狂,每一笔都下得乾脆,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书,眼神专注的盯在书上,嘴微微张开,看似在笑。
显得有些冷清的身形轮廓,甚至没有细微的表情刻画,一点儿也无法让人感觉到这是个\'父亲\'的形象,说成是杀手都不为过。让最初巡视的主考老师见状不由的轻摇了脑袋,觉得这个女孩儿画工不错,但在理解程度上太过欠缺,等到在考场转了一圈再回到纱夏身後,便被震惊了……
只有光阴影的人物,已经被大量暖色调烘托出来,橙色温暖的灯光犹如天降福音,将他完全笼於其中,尤其他手里捧着的那本书,内容更可以称之为\'鲜艳\',而男人的表情也在画快被完成之时愈发清晰。
是的,画中的人在微笑,你可以猜测画里的时间是夜晚,一位父亲正手捧故事书给自己的孩子讲床头故事,然後面目露出溺爱和沈稳,橘色温和的灯光烘得人心里暖暖的,就是这样生动。
十八岁的纱夏脑子里父亲已经不是曾经长满络腮胡子声音性感低沉的男主播,更不是帅得天昏地暗可以去做偶像明星的美男,\'父亲\'一词在她心里早已沉淀昇华,即便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也不会再觉得不安。
有时候保持着做美梦的心态,未尝不是一件\'像傻瓜一样幸福\'的事。
周子瑜当然希望他的小丫头,他可爱的妻子永远保持着那份美好的天真,任凭她去幻想自己的父亲是电台主播,是波音737的机长,是大学里不苟言笑的老教授,是宇宙科学开发研究员,是下一个登月的了不起的人物都好。
无论她的父亲是怎样的人都好……
而非只是一个生活在阴暗处与黑手党有千丝万缕瓜葛的神秘的东方男子。
而非只是一个为求达到目的要动用狠心二十年不见的女儿的关系的父亲。
在罗马索菲特贝佳斯别墅酒店的那个早晨,纱夏的父亲找上他,以\'想见女儿之名\'表达了想与周氏少主合作的祈愿。
如果周子瑜愿意动用自家公司的关系,在亚洲的范围内替黑手党洗钱,将会从中得到巨大的利益。
到底神秘的L先生是想见女儿多一些,还是想要拉拢这位名义上的女婿替自己做事多一些?
Vera的死,不用多加猜测,就知道是L所为,算得上是在……表达多年未关心女儿死活的歉意吗?
夜色里,一直站在阳台上出神的周子瑜终是撩起嘴角讽刺的一笑,她心里封存沉淀的美好,他必须为之守护好。
目光越过特色的西班牙风情建筑,视线的尽头一片黑暗,月坠落了,满天的星辰也失了光辉,唯有乾燥的风微微的在空气里流动,暗涌……
清早,纱夏被平井桃的夺命电话吵醒。
她的手机早在到罗马的第一天就被周子瑜扔进酒店的水池里去了,自然,两口子在度蜜月,想要找她,只要知道凑崎名媛老公的电话号码就可以了。
“一大早催魂啊!”电话放到耳朵边,窝在老公怀里的人就不满的哀嚎起来。
西洋彼岸的那位嘴皮子功夫了得,张口掷地有声的道,“您老昨天晚上又操劳过度?”那个\'又\'字还故意加重了音调,新婚夫妻蜜月中,其实是很能被理解的!
“……”纱夏无言,身後抱着她懒洋洋旁听的男人倒哑哑的笑起来,好心情的打趣,
“平井桃没在你身上装窃听器吧?”
宽阔厚实的胸膛在她後背有意无意的传递着热源,大清早就摆了副欠抽的模样!
白了他一眼,纱夏向床边挪动了下,想尽量离那个不耻旁听的人远点,“是不是学校的事?”
“bingo~这学期的期末大作业,十天后上交,我哪儿知道小周太太要玩到什麽时候才回来啊,大作业不上交,你是主席的女儿都要挂科留级,我可不想你做我的小学妹。”
十天……
吞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圆大,“\'煮人兄\'受刺激了吗?”
\'煮人\'是S大油画系主任的爱称,主任主任……因为经常暴走把系里稚嫩的同学们鞭策得像煮红的大虾,因此得名。
其实也算得上年轻有为的黄金单身汉,长得贼斯文,阴郁的气质男一个。
二十四的年纪就拿到双料博士学位,被S大高薪聘请来授课,据说家底也比较厚实,所以为人甚是清高,不管学生有什麽背景,半分面子不给,甚至把女同学嘴毒到两眼通红都无动於衷,真是心狠歹毒的\'煮人\'啊!
据说他另一个学位是心理学,由此众人猜测,这厮是不是将人性研究得太透彻,把自己的阴暗面充分挖掘出来了,总之一句话就是\'BT得不得了\'!美院的其他系都是在学期期中就把大作业的题目发布,煮人兄偏偏按心情来,随性到了极点,十天搞定事关一个学期成败的大作业,简直是用人类当前的科技去探究广阔太空是否真的存在外星生物这麽难。
平井桃很自然的向好友洒泪倾诉,“马的八成是缺乏母爱小时候受过非人虐待吧!还说什麽艺术是不能被时间限制的,他XX的不是用十天时间限制老娘等一众大好的青年吗?”
对此纱夏表示认同,隔着十万八千里把头点了点又说,“既然他缺乏母爱你怎麽不奉献一下?”
那边无语了几秒,随又连珠炮似的说道,“纱夏我绝对不是在挑拨关系,这次\'煮人兄\'明显针对你,你结婚请假的时候他就不爽了,今天下午蓓蓓不过买了份报纸大家围在一起讨论你们两口子的蜜月之行,不巧被他看到了,然後蓓蓓再多嘴说了一句\'主任,你看纱夏他老公也才二十三,您都这岁数了,还不操劳婚姻大事啊?\'当时\'煮人\'的脸就阴了!下课前就发布大作业,这是红果果的在煮你啊!”
“我结婚碍着他什麽事了……”听完纱夏也没好气的咕哝了一句,还真像是在刁难她一个人似的,想想又接了一句,“明天找几个人把蓓蓓给我\'咔嚓\'了。”每次都爱在教室里八卦她!
平井桃冷颤了一下,实在道,“你还是抽个时间把大作业完成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你家英明神武的老公动用点小手段给\'煮人\'施施压,让他别再那麽狠心\'煮\'我们,最好是让他告老还乡,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末了说了这学期大作业的命题就挂了电话。
收线,纱夏回头看了周子瑜一眼,那人也侧身看着她,单手支着头,眼微微的眯着,眸子里有某种阴阴的光在忽闪,啊……有人敢煮他老婆,你说周公子要怎麽办呢?
被寄予厚望英明神武的周某人笑问,“需要我为民除害吗?”
心里来回玩味着刚才平井桃在电话里提及的大作业……
真是叫人难得的期待。
脑子里想着头痛的大作业,纱夏回了他个坚决的\'不\'字!
再也没睡意了,起床纠结去。
浴室传来莲蓬头流水的声音,周子瑜的电话也在他预料的那个时间里响起。
“查到了吗?”接起来,便放低了声音问。
察觉他刻意降低的音调,那边显出难得的\'关心\',“你老婆起得那麽早?”
周子瑜无奈的笑了下,淡淡道,“拖你的福。”
世界就是那麽小,刚才那两位悲苦女大学生口中的\'煮人兄\'就是周家大少爷的至交好友,表面上S大油画系的讲课教授,实则真身为\'暗\'的传人俞定延。
说他是十足的麻辣教师也不为过。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事物或人。
没有人知道\'暗\'究竟存在了多少年,里面的能人异士各有所长,从枪械专家到古武传人,从顶级杀手到解码狂人,这些人通通听命於俞家的少主,算不上是违法组织,行事却从来不受约束。
他们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悄然出现主动找上你,开出咋舌的条件,然後在条件达成後无一例外的替你完成,当然他们也能看着你死,甚至推波助澜。
\'暗\'的名字被一部分有权势的人熟知於心,一方面渴望得到其帮助作为自己强大的後盾,但更多的是希望永远也别被他们盯上。
即便有相同的姓氏,也没有人会把一个看上去斯文阴郁的腹黑贵公子与\'暗\'联系在一起。
大佬级别的人物教书,本来就是件很崩溃的事,何况他还那麽艺术的选择了油画……
但想想当年希特勒曾经也是搞艺术创作的,可当他有一天突然发现原来世界地图的色彩最美好,後果可想而知……
搞艺术的疯子总是有很多,何况还是学过心理学的疯子。
周子瑜与俞定延在年少轻狂时因为飚车而相识,也许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比较合得来,
或者是对方的脾气比较对自己的胃口,所以便成了互相利用的好友,也是生意上信赖的伙伴。
不过人之间的友情是表现得很淡的,加上这几年纱夏与周子瑜来往不深,自然不知道这些。
毕竟敢\'煮\'周公子老婆的人是极个别例外。
闻言俞定延大抵也猜到小周太太已经和闺蜜通过电话了,他这麽做无非是想周子瑜快点回国,天天在国外享乐,他担心自己手里周氏的股票贬值,所以为了鞭策周公子,只好先寻其弱点下手,顺带珠链了一票青涩大学生。
对此作法还表现得极其正常,不耻的对新婚的那位人夫道,“我是在替你加深夫妻感情。”
这个学期的大作业是以\'爱人\'为题创作,难得\'煮人兄\'会那麽感性,纱夏的爱人不就是周子瑜吗?
敢情还成老婆苦恼的罪魁祸首了。
“需要我感谢你吗?”周子瑜的感谢方式就是满足S大二年级油画系全体学生的心愿,让\'煮人兄\'提早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