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起後，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叶枫确认好自己的双眼不再那麽红肿、鼻子也消红大半了才缓缓起身离开。
但，才刚走出一步，泪水又不争气地将他的视线蒙蔽，事物又变得更加难以分辨。
不准哭！叶枫在心里责备自己，深了好几口呼吸才压制住难过。
好不容易才制止住想哭的情绪，他从教室的後门进入，双眼不敢也不愿直视站在讲桌前的金谭。
「你刚刚去哪了？」金谭脸上带着不满的情绪问道。
叶枫感觉教室内部的空气有一瞬间被抽成真空状，让人难以顺畅的呼吸。「抱歉，肚子很痛。」他低语，双手紧掐自己的肚子。
「那现在有好一点了吗？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
就是这样，如果金谭不要永远都那麽少根筋的对他温柔，或许就不会那麽喜欢他了。
「好一点了。」叶枫别过脸，正巧碰上斜後方，陈秋仁的双眼立刻转回头。
金谭正想张口说什麽，顿了几秒後又闭上。「那就好，如果真的不舒服再跟我说。我们继续……」
之後叶枫就没在听了。他拖着下巴，假装在看课文内容实际上是在盯着窗外发呆。
★★★
再次叫到他的名字时他注意到下课钟声早在不久前就响了。
「干嘛？」看是陈秋仁，他的脸色更加难堪。
「我又没打算对你怎样……」陈秋仁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是来问你佑海的本子呢？刚才金谭说他没交，但我记得佑海有把本子给你吧。」
叶枫不耐烦的白了一眼他，「我等一下会交。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滚离我的位子吗？」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那麽酸啊？」他忿忿地说，「有什麽不满你就说出来，在那里躲躲藏藏的我哪知道你在不爽我什麽？」
「你到底烦不烦？你是我的谁，我有什麽义务要告诉你？」
要是能说他早说了，何必让自己受那麽伤的重？
要他说出来，他要怎麽说？难道要说「我喜欢金谭，虽然跟你没关系但我讨厌你们那麽亲密」？还是要说「凭什麽你就能那麽接近金谭而我却没办法」？不论哪个都不对！
他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他就是无法阻止内心的无辜，如果说陈秋仁都行了，那他为什麽不可以？！
「金谭……混蛋。」
在金谭心里，他比不过一个整天只会耍嘴皮子的陈秋仁吗？
「当然是关心你啊。」
关心？你确定不是来看笑话吗？他冷哼一声：「我才不需要你那个狗屁关心。」他瞪的双眼想反驳，但叶枫没给他机会。「反正我就是比不上你、我没你那个嘴脸能让金谭喜欢，所以永远只能当他最信任的学生……」心里一个激动，他将一直埋在心里的话全脱口而出。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陈秋仁的耳里。他微微皱眉：「这跟金谭有什麽关系？等等……所以你突然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金谭？」
叶枫的脸刹那间红了一片，他干嘛要自掘坟墓啊笨蛋！他不知道该回应什麽，乾脆别过脸不看他。
他该死的超级讨厌陈——
「叶枫。」
叶枫瞪眼，呼吸在另一个声音叫住他时紊乱起来，心脏紧紧缩在一起。
「你对同学说话的口气就不能好一点吗？」
这就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不过，也没什麽不对的地方。
知道如果这时候回嘴一定会被念得更久，他沉住气後面无表情的对陈秋仁点头。「对不起，我的态度很差。」这样总行了吧？
金谭的眉头间的「川」字更深。「叶枫，转过来看我。」
然後给你看他出丑的模样？想都别想。「我倒过歉了，也知道要反省。老师应该很忙吧，这种小事不烦您费——」
「住口！」金谭猛地一阵低喊，空气再度凝结，叶枫因为他这麽一喊，本来就已积在胸口的泪水一声不响的从眼角落下一滴。「转过来看我——？」
他卡在陈秋仁跟叶枫之间，用力一扯地将他硬是转过头，愣住。
因为，泪水早已溢满眼角，脸颊上全是一声不响地的泪水所滑过的泪痕。
叶枫赶紧猛擦乾眼泪，甩开他突然呆住的手，「这样你满意了没，老师？」无视众人略为同情及看好戏的眼神。
他看起来难道就那麽想要别人对他施展同情心吗？
钟声在打断他俩间的沉默，叶枫本来就没打算再说话，反倒金谭轻声开口道：「中午过後，到办公室来找我。为有事情要找你办。」
「是哦？我还以为你已经找好其他人，不需要我插手了。」他淡淡的说，递给他言佑海原本要请他交的本子。「这给你。」
金谭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的接过本子，若有似无的苦笑：「你其实可以不必这麽说话……其实，我有话要跟你说——」
「对不起。」叶枫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害拍金谭再说下去，自己又会傻傻的心软。「老师，我记得您这堂课是隔壁的课对不对？若有什麽事的话，中午我再去听您说。」
会听才有鬼！
叶枫保持微笑，但丝毫没有笑意。反正金谭也不在意，那他也不用担心这样无心的微笑对金谭来说有什麽感受。
怎样都好，快从他的眼前消失。
叶枫是第一次觉得，金谭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