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和他的真女症 — 我真的可以再活一次?

正文 他和他的真女症 — 我真的可以再活一次?

球赛直落二,凄惨地终结。

「汤!宪!钧!汤!筱!婷!」阿智冲过来,用190公分的双手,一左一右用力勒住我跟宪钧的脖子:「不是警告过你们两个绝对不能来吗?」

「陈威智!你刚刚那一脚他马的超帅!」宪钧开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是啊!我都不知道刚刚看的是足球还是排球!」我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

「你们给我闭嘴!!」

阿智胀红了脸,勒着我们的手更紧了,我和宪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了,以前总是这样。

我和宪钧就爱联手亏他,直到他揍人。

20岁,我的20岁,汤筱婷的20岁。

十年後将变成汤子晴的汤筱婷。

浴室的镜子里,是送走父亲那年放弃的单眼皮,是练球时被热辣的太阳晒出的小雀斑,和不烫不染的短发,有我放弃的名字,失去的青春。我真的回来了,怎麽回来的?

我真的可以再活一次?

「筱婷!宪钧在偷吃你的鸡排!」门外传来阿智紧张的大吼,又是那个白痴!

「她这麽胖了,少吃半块不会怎样啦!」

「让他吃,反正他再嚣张也只有现在了。」想着他26岁退伍後开始很难操控的体重,我故意加强脸上的悲悯感。

「你……你在说什麽啊?怎麽今天一直讲一些奇怪的话!」他浑身不对劲地放下手边的食物。

我接着又阴笑了一下,用眼尾扫扫他全身;20岁的我不知道怎麽治你,30岁的我可不一样!

从茶几上抢过鸡排,往嘴里放,热辣酥脆的外皮在齿间跳跃,香甜的油脂梦幻倾泻而下,天哪!鸡排!真的是鸡排!我3年前放弃的食物!青春真是美好。

「她还说了什麽奇怪的话?」阿智搭着宪钧的肩膀愣愣地问。

「什麽这个名字、那个名字的?」宪钧盯着我手上的鸡排,悻悻地回话。

我该告诉他我是30岁的我吗?告诉他我在公司里睡了一场午觉就回来了?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想知道32岁的他过得如何?我该让他知道,他变胖了、头发少了、依然单身、独立创业没有成功,变成一个对客户对工程师都得低声下气的业务?看着他开朗明亮的眼睛,我说不出口。

我说不出口,我们各自失落的10年。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了,每天我都兴高采烈地睁眼,过着朝思暮想的大学生活,除了上课外,我还花很多时间读英文、看公务员考试的书,中间也想到要播电话提醒父母去健康检查,但却发现他们刚好被公司外派到深圳,而我怎麽也想不起来,10年前的自己把联络他们的方式抄在哪里?好在快年底了,等过年他们回来时再提醒他们就好。

「你最近干嘛老看这些无聊的东西?」刚团练完下场,全身是汗的宪钧一脸嫌弃地捏起考试用书问。

「你管很多耶!」我抢回书本。

「不是说想要考心理谘商的硕班然後去当谘商师?你看这些书有屌用?」

「你不懂啦!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你怪怪的喔!是不是又听江庭筠在那里嘴碎什麽?」

大学时代我常常跟宪钧一起泡图书馆,他看他的企业管理,我看我的心理谘商,江庭筠则有意无意坐在我们附近读公务员考试用书,她曾经趁宪钧不在的时候揶揄我的不切实际,虽然宪钧随即出现制止了她,但那时候的我跟宪钧都不知道,一切终将一语成谶。

「庭筠说的,都没有错啊。」我悠悠地说。

「啊?你说什麽?」他皱起眉头。

想着毕业後经历的一切,心突然酸了起来,我不想让22岁的宪钧看到眼泪,赶紧起身想要离开。

「喂!等一下换你们女篮,你要去哪?」他紧张地抓住我的手腕,不敢让我离去。

「筱婷!」

球场铁网的出口处有一个高高胖胖,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叫了我的名字,虽然想不起他是谁,但为了逃避这有点尴尬的场面,我甩开宪钧的手,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我朋友找我啦!等一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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