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转头望向家豪，他两眼无神继续捧着标语走着，剩下我们两个单独相处，有一种尴尬的感觉搔弄全身，我只好试着打破沉默：「你今天怎麽来的？」
他听到问句，才回过神，稍稍抬起头来回应：「火车。」
「嗯……」瞬间被句点的我，有点不甘心，想起他最近买的那些脚踏车用品，马上转个话题：「上次骑车的时候，你说有比较简单的路线可以练习，是哪一条啊？」
「你是说脚踏车？」
「对啊。」我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眼睛望着地上开口：「对不起……我没有心情，以後再说好吗？」
以後？……其实是永不吧？
那天山路上没有尽头的美丽繁花，随着他冷漠的回应瞬间凋谢黯淡，我的心默默又碎了一次。
「呐！水。」宪钧跑回来，递了矿泉水给我，然後拿起小美冰淇淋在家豪眼前晃一晃：「陈家豪！这是汤子晴最喜欢的冰淇淋。」
家豪没有任何回应，瞄了宪钧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个反应让原本嘻皮笑脸的宪钧皱起眉头，他把冰淇淋塞给我，摸摸我的头後整个人塞进我跟家豪中间，开始跟家豪聊天。
听着他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终於走到游行路线的终点，我迫不及待要结束这个伤心的场景。
「陈家豪！搭我的车回去吧？」
「啊？」我跟家豪同时发出疑问。
「顺便去我公寓喝啤酒！」
我的白眼快要翻完五圈。
「公寓？你不是跟子晴住在一起？」
「那是她的宿舍，我住我妈的房子里，有大大的客厅和两间客房喔！醉了可以直接睡觉！」
「可是……」
「一起来吃个晚饭呀！别婆婆妈妈的！都一起走了这麽久，你不会这麽没意思吧？」宪钧搭着家豪的肩膀，蛮横地拉着我们两个前进，最後我们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乖乖坐进车子里。
宪钧爸爸的公司虽然不是非常赚钱，但也有几间房产，宪钧把他名下的套房租给了我，自己住在妈妈名下的房子里，虽然位在市区，但闹中取静，是一间颇高级的公寓。
他领着我们，随便用冰箱里的食材和泡面，在客厅的茶几上煮了火锅，开了几罐啤酒。家豪默然地吃着，喝着，宪钧忙着处理食材，没余裕找话。三人间的沉默和游行的疲惫催眠了我，喝完一罐啤酒，我就不敌睡意，迷迷蒙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听说你递辞呈了？」
恍恍惚惚间，我听见家豪的声音。
「消息传得这麽快？」宪钧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们部门很爱讲这些有的没的……为什麽要辞职？」
「被徐浩明那混蛋一闹，待不下去啦，正好有藉口可以回去接我爸公司。」
「你为什麽不辩解呢？」
宪钧笑了一下：「你没有被传过流言吧？」
「是没有。」
「除非拿出证据，否则所有的人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不管我怎麽说，都是没用的。」宪钧拉开一罐啤酒：「可是拿出证据，就会伤害我想保护的人，只好承担啦！」
「你总是让我很不甘心。」
「什麽？」
家豪也拉开一罐啤酒：「没事。」
「其实辞职对我来说也不算太遗憾，只是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满可惜的。」
「怎麽了？」
「没来得及跟你成为朋友。」
家豪笑了，宪钧也是。
「是我的错，十年前我不该这麽小气。」家豪说。
「十年前？不是四年前吗？」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们大学时代见过几次。」
「如果记得，四年前刚进公司，你对我不理不睬，跟我对着干的时候，早揍你了。」
两个人一起笑了，接着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