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說,她說》 — 〈章二〉

正文 《他說,她說》 — 〈章二〉

几个星期的真心付出换来的却是委婉的拒绝,就好似伊甸园的毒蛇,笑里藏刀。

「你一如往常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呐。」他笑道。

「你也一如往常的扰人心神。」她摆摆手,不太想搭理他。

「真冷淡。」他眨了眨眼,盯着对方。

「唉……」揉了揉额角,她问:「你想说什麽?」

她突然後悔让眼前这个家伙进来借厕所,但她昨晚没睡好,脑袋不怎麽清醒,於是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他跨坐在餐桌椅上,双手在椅背上交叠让下巴枕在上头。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麽不试着去挽留?」

「既然我们都知道结果,又何必去强求?」

她阖上书本看向窗外,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至於他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应该跟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他又说:「你知道你这是在欺骗自己。」

她反问:「我骗不骗自己跟你没关系吧?」

他顿时语塞,是啊,他拿什麽身份去干涉她?

她茶色的眼眸仍盯着窗外,受到雨水洗礼的大地充满着生机。

那个人……还在研究室吧……

是呢,研究和论文对他来说是多麽重要啊。

「……」

他知道她这是又想到「他」了,心里觉得不平衡,却又没什麽立场去说什麽。毕竟她一颗心系的又不是他。

昨晚,那家伙很是难得的来找他喝酒,明明酒量不怎麽好却硬是要一口乾,不意外的醉了。在酒精的作用下,那家伙什麽都说了。

想劝吧,又觉得自作孽、活该;不劝吧,又不够朋友、有点不道德。他还能说什麽?人家这麽喜欢你,你随便放人家鸽子心里又过不去,叫我怎麽劝?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好嘛。

「……你该走了。」她突然说道,声音带着疲惫。

「唔……你赶我走?」他不想走,真的不想这麽快就走——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他自己。

她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好吧……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既然都要走,能晚一点是一点。

「我累了。」

「呃……那我明天再来——喂!」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昏了过去。

「呼……还好还好。」

他的怀里躺着她,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能力挺不错的。

「嗯?」在他的印象中她可没这麽娇弱。

他把人放到了床上,伸手往额头上一摸,坏了,是发烧。可是……怎麽会……

然後他想起昨天那家伙似乎有提到他们俩在研究室外站了一段时间。

啧、运气是多差啊?又是情伤又是感冒的……

他找来了毛巾,跟小时候在漫画上看到的方法一样,将湿毛巾放在她的额上降温。

「希望这样有用,嗯……等会儿出去买个感冒药吧。顺便买午餐。」

确定接下来的行程後,他掏出手机,「……喂?老师吗?嗯……对,抱歉,不过我要请一下事假……我知道这个要事先请,不过这次是紧急状况!啊?老、老师……我这里……收、收讯不……好……先挂了拜拜!」

「呼……这个罗唆的老头,差点又要被各种训话啦。」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昏迷的人,他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表情凝重。因为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那个「凶手」这件事。

第七实验室里的他,心神不宁。

他坐在一堆数据前,单手撑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很可能是因为宿醉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昨天……她受伤的神情一直在他脑海徘徊不去。

他总有一种有什麽事要发生了的感觉。虽然这种被称为「直觉」的存在没有科学的证实,但依他个人的经验来说,通常十有八九是准确的。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从实验袍暗袋里传来震动。

顿时那股不安就像大浪一般要将他淹没,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稀薄让他有种窒息之感。

「……喂?」

而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宛如死神唱着安魂曲,每一个字都如同一个个音符狠狠地敲击他的心。

「你说……什麽?她在哪?」他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我十五分後到。」

匆匆挂断电话,他迅速的将白袍脱下,抓起桌上的钥匙夺门而出。

「司机,麻烦尽快。」在计程车上的他不再像往常冷静,满脸焦急,「我有个……朋友,有生命危险。」

在「朋友」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他才发现心中的苦涩是多麽明显。

是啊,我们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因为昨天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而且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他不可能再收回。更何况,再过几个星期就是论文缴交的最後期限,他不能分神。

他不断地说服自己,试图冲淡他的愧疚并找回他的理智。他不能辜负家人对他的期望,更不能放弃光明的未来。所以,他在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前拒绝她,是为了他们两个好——没错,这样对他们都好。

恢复冷静的他,变回了那个一脸漠然的研究生。

但到了市立医院後,好不容易找到的理性却被担心冲垮,差点忘了付钱。进了医院急忙跑向柜台欲询问她所在的病房,却被告知没有这一位患者。

当下,他慌了。

就在他即将爆发歇斯底里的时候,一句话带着些许的讥讽传进他的耳里。

「你来了,还算有点良心。」顿了顿,「还以为你会选择继续做研究呐。」

看清说话的人,他重新拾回一丝理智。

「我说过我会来。」因为平常不正经损友的不善语气,他蹙起了眉,「……她人呢?」

「她没事,我们谈谈。」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认真说道。

「我们昨天谈过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她人在哪!」

「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注意一下形象好吗?而且昨天我只是单方面听你诉苦。」面对越来越多的目光,他只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但他们却是一路走向医院的顶楼。

关心则乱,研究生没有发觉损友的异样;而稍早还在照顾她的他,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着一丝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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