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子健
「子健，子健，快点起来，我们差不多到学校了。」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一个可爱，杏色大眼的姐姐坐在我的身旁，用她纤的小手轻轻的摇着我的手臂。
有时候见到这麽可爱的女孩子真的是赏心悦目。
「幸琳，就让子健多睡一会，我想他一定累垮了。」
「不行呀，我怕他一会儿会没时间吃东西，一会儿会饿晕了怎麽办？我可负不起责任呀。」
「唔……」我慢慢的坐起来，说：「辉哥，还有多久？」
「二十分钟吧。」
「子健。」幸琳给我一盒暖哄哄的便当，说：「快点吧，刚刚我叫辉哥停车买的，还是暖的。」
「谢谢。」
「客气甚麽，我们应份的。」幸琳拿出日程表，说：「子健，我再跟你确认一下，三小时後，也就是一会儿五点正就可以在校门接你了，对不对？」
「一会儿还有行程吗？」
「对呀，一会儿要练结他。」
「明天呢？」
「早上也是健身，午後是跳舞，然後是唱歌。」
「明天是圣诞耶！」
幸琳对着我苦苦的一笑。
我轻叹一口气，说：「也辛苦你们了。」
「幸琳，你看，我家子健真的很有礼貌呢！不像那些二三线的明星一样，臭脾气得要命。」辉哥一边开车一边说：「子健，我告诉，你除夕那晚一定要给我好好的表现，俘虏一堆粉丝回来，荣升国民级的大明星，这样我和杏琳的努力就不会白费了！」
幸琳大力的拍辉哥的後脑，说：「人家已经很努力了，别压夸我家子健！」
「系，别打了！李经理人！」
这对小恋人真的很可爱呢～
呀，不，还未是恋人。这几天跟他们一起也不是白过的，多少也看出端儿来。他们俩，现在是恋人未满的状态。不过，昨天跟辉哥谈了，今天的平安夜，可能可以升级了。
然而，我跟他们的相遇的整件事要回遡到上周。
那天听到小贤无端端的说要参加学界钢琴比赛，点醒了我。
既然那个小不点也会有梦想，那我的梦想又是甚麽？我将来又是想干甚麽？这些问题其实我也问过自己千百万次，可是却又从来都问不出答案来。太空人？飞机师？科学家？
不，全部都不是。我甚至自问也没有这个本钱。
相信很多人也跟我一样，十六岁了，可还是一样的迷网，未来依然一片迷雾，甚麽也看不清……
我最想要的是甚麽？我最想要的，是可以有人认识我，记得我，认同我，为这个世界做一点东西……但我可以怎样？
我到底可以干甚麽？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时，收到安安的一个短讯。翻开手机看，再一次见到屏幕锁上的照片。那是一张背光的照片，一个自不见样子的男孩，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椅子上看书，那种唯美的感觉……
智彬……
我很喜欢他，欣赏他的才华。最喜欢的，是他的笑容，及弹结他的样子……还有！他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那一种热情，他那双仿佛在发光发亮的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也因为他，才要考进这一家高中，参加戏剧社，为了接近他……
就只是这样吗？
不！并不完全是！我在羡慕他的同时，也希望可以像他一样，站在舞台上发光发亮……
像他一样……
何止？我甚至要比他更好！
对！我也想要站在舞台上，想要有人认识我，记得我，认同我！我要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甚至比他更耀眼！
当然，还有……钱。
我可不是一个贪钱的人……我是有原因的。
於是，我便拿起电话，直接的拨通Michelle的电话。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她就急着要跟她签约了，还给了我两个实习经理人；一个是兼任司机的辉哥，而另一个就是刚刚由前台服务员升任当我私人保姆的幸琳。还有一架私人的包车及一大堆的课堂，说要重点培训我……健身，唱歌，跳舞，结他……可见她真的为我投下了很多的资源。
现在当艺人的真的很辛苦呢，即使到了圣诞假了，也没法好好的休息，每天还是要七点起床……
天呀。
***
由於现在学校仍在放圣诞假，学校除了看更和我们剧社外也没有人。空荡荡的礼堂，回响着八婆珍刺耳的咆吼声：「D、S、M、在我刚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不是应该有声效的吗！？你愣着干麽？要我们一村人在舞台上等你！还是你想我们比赛的时候出丑！？」
「不，不是这样的……」快要哭的小贤快速的查看剧本和音效，说：「可是……珍学长，你刚刚会不会是跳了一段台词？我还在等你的上一个关键字……」
Hinton击掌说：「说是嘛，刚刚总是觉得那有点不对劲……」
八婆珍怒瞪着Hintion，然後回到小贤身上，说：「你就不会变通一点吗？跳了就跳了！难道我比赛的时候跳了你还继续等吗？还有，你不会提词的吗？要你这个当DSM来干麽？唉，凤姐比你好多啦。」
一连串炮弹连珠式的轰炸使得小贤的眼泪快要稳不住了。八婆珍说的是道理……可是身为小贤的哥哥及八婆珍的男朋力居然默不作声，洛智彬你是不是男人！？
「但，但刚刚我提词的时候你又骂我，说你知道！」小贤开始反击。
「刚刚是刚刚的事，今次是今次的事！就说你不会变通，跟笨人合作真的麻烦！」
「可是……」
「可是甚麽？你意思是说我错了？」
靠，这麽不说道理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真的不明白智彬是怎麽忍得下去。最无奈的是因为B组出了些问题，Anson还在和他们跟进，要我们先练好台词……为甚麽每一次最需要那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消失的！？
这时，智彬终於开口，说：「珍珍，别这样子，不如大家再来一次好不？」
「我累了！」八婆珍抛下这句後头也不回的走出礼堂。
小贤用手拭去䏩上的一点点泪水，默默的整理刚刚乱了的音效。
这几天她都是这样的欺负小贤。没错，那笨人真的很笨，不会变通，但我很清楚一点就是小贤他做事很小心，就好像平日弹琴一样，就算是第一次看的乐谱，只要不是很困难的话他很小会出错。所以说，错的根本错不在小贤。
要不是八婆珍是智彬的女朋友，我一早上前揍了她一顿。
不过，要痛口大骂她我还可以的。我放下道具，想追上去骂她一个狗血淋头，可是，却被智彬的一句给煞停了。
「不如我们先排练一下没有珍珍的那几段吧，我想她真的累了。」
妈啦！真的只有你才能忍得下去，还这样宠她！
我不累吗？今天一早七点才起床被那个魔鬼教练调教了一整个早上，几日来的肌肉痛都还未好，中午就只咽了一个便当，该说累的人是我吧！
「是谁弄哭了我家的自然呀？」Anson突然出现，轻轻的抚摸小贤的头。
「才没有哭，只是，只是刚刚的音效出错了。」
「喔，是麽？」Anson的眼神带着疑惑。看他样子根本就猜出问题所在。「我想大家都累了，去体息一下吧，30分钟後回来。」
「哟，Anson！去打篮球吧！」Hinton二话不说搂着Anson的颈走。「智彬！给我出来！」
「来！」智彬跳下舞台，直接的跑向大门。他忽然回头看我，正想开口，却又把话吞回。「小贤，别再弄了，一起出来体息一下。」
「嗯。」小贤收起电脑，跟还站在舞台上的我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然後跟着走了……
脸对他们两兄弟真的有点头痛……我呆呆的站在舞台上……就真的不会给我找个好的下台阶吗？
不过还是罢，先翻桌的人又不是我。
今天真的有点累，刚刚在车上的小睡根本不够。我走到後台，找一个阴暗的杂物房，爬上一组不算高的柜上躺一下就睡了。
蒙胧的睡意间，一下大力的关门声把我吓醒。
草泥马的！
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对方竟然捷足先登，一连串的辱骂：「那个仆佳亍幸家墙死人喊包矮仔！你以为你经常在我背後叫我八婆珍我不知道吗？臭小子，看我今天怎样整你！」
听到小贤的新名字差不多奈不住笑了出来，本来想要生的气也消了一半。不知道如果我把这名字转告给小贤的话，他会作出甚麽表情？很想看！
这人应该是八婆珍准没错了。同时，应该也不知道我在这。我悄悄的爬起来，想看看她到底来干甚麽。
室内虽然比较暗，但也依稀见到所有东西的轮廓，以不致於碰到任何东西发出声响。我放轻脚步，悄悄的走过去。如果把她吓一跳的话，应该会很好玩的！不行了！只要一幻想到她那吓得尿也憋不住的样子就想笑出来了！！！
从八婆珍的肩上看过去她的手机屏幕，见到她居然用搜寻器找些帅哥的照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搜的全都是三点毕露的。
哗，我真的完全想不到她原来是一个这样的色歪……太好了，多了一样东西可以耻笑她！一会儿有好戏看……咦！让一个这样的色歪在彬哥哥身边不就很危险？今天晚上还是非常不平安的平安夜！！！
这女的，不能放过！
但当我再走近一点看清楚时，才发觉事情的真相……一切的真相。
我一手把她的电话抢过来。
八婆珍一转身就破口大骂：「你干甚麽！」
我没有理会这个人渣，抢过手机後上下的滑动，想再三确认。
「快把手机还给我！」八婆真扑过来，想把电话抢回。
我用力的推开她。就算别人痛骂我不懂怜香惜玉我也不在意。在我的眼她完全不如幸琳……不，不该拿这那麽可爱的女生跟她比。应该说眼前的渣还不如小慧！
我怒瞪着她，把那些祼露的照片及小贤的大头照片的介面正对着她，当作令牌般不让她碰，大声吼道：「你这是在干甚麽！」
「甚麽跟甚麽？快点还给我！」她依然没长教训，扑过来。
我再大次的大力推她到墙上，使她闷叫了一声。
「原来罪魁祸手是你！是你发那些假照，害小贤那麽惨！」
「关你屁事！你不是跟他绝交了吗？快把电话还给我！」八婆珍像发了疯的狗一样扑过来。
我把她狠狠的按在墙上，说：「关我甚麽事……哼我甚麽事……」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奋怒，咬紧每一粒字，大声的咆哮，盖过她的声音：「当然关我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要不是你嫁祸给我，我会跟他翻脸？」
「那是你们的事！」
臭不要脸的三八，居然还没有悔过之意！？
「跟他道歉！」我拉着她走。
可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甩开我的手，再一次扑过来，想抢回她的手机。
我一手抓着她的衣领，奋力的咆哮：「我说，跟他道歉！」
她还是努力的反抗，再一次甩开我，吼道：「有病！你再不还给我，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她再一次伸手过来抢，可这一次我没打算放水了。我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说：「谁怕谁？我是不打女人的，但大前提是要我把对方当作女人看待！」
她看似有点怕了，稍停顿一下：「你！你敢！你就不怕我也帮你弄一套吗！？」
这女真的很可怕，打不过居然来耍阴的，用这种无赖的招数？
「好，然後我就把你的恶行都公开，大家一拍两散！看你家男朋友会怎样对你！？」
「你！」
谁都说不出甚麽来，空气变得沉重，仅听到我们之间急速的呼吸声。在这互相牵引拉据的状况下最无奈，大家只可以斗无赖。
说甚麽一投两散任她乱放我的照片我可不想。刚刚才跟Michelle签了合约，要是在这时候闹出是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最大问题是，我可不想眼白白的放过她。要不是她，我就不用跟小贤他们翻脸，跟小慧吵架……要放过她我可做不到。
但反过来要是我把真相说出去她也不会好受。首当其充的当然是智彬会跟她分手，这对我当然是好事……
可恶！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八婆珍说：「你只要不说出去，我就不会乱放你的照片，怎样？」
我可不想被她就这样牵着鼻子走，但我还有甚麽牌跟她耍？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我也可以更无赖的。照我看，她也注意自己和智彬的关系。那麽，就得找紧这一点。
「好，但我有条件。把之前的帖子也删去。」
「你别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负谁？」
八婆珍深深的吸一口气，说：「好，一言为定。」
我把她的电话大力的放到她的手上，说：「别给我耍花样，不然我要你死比好看。」
八婆珍没有回应，一手把电话抢回推门就走。
妈的！被她坑了一顿，害我跟小贤翻桌，现在有仇报不了还要默默的哑忍跟她讲和！？
随手拿起一个玻璃瓶给砸了。
清脆的玻璃爆裂声，四散的碎片……
这也难发泄心中的奋怒。
我扶着墙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一会儿，小贤推门进来：「发生甚麽事？」
见到我，他先是愣一愣，然後看到地上的玻璃：「呀！这是刚买的道具来的！又要再买一个了！」
他蹲下身，打算舍起那些碎片。
笨蛋！
我在他碰到那些碎片前大力的推他一下，大声喊道：「你白痴呀！」
小贤失去平行，一股脑儿地坐在地上，傻了眼的看着我，好一阵子才回神过来：「你这麽凶干麽！」
「你不会用扫把扫吗！」
「对耶！」
他起身就走，头也不回。
说他笨吗？又不是，就只是简单直接了一点。
但白痴的是我才对，我这麽凶干麽？
可是我又怕他会弄伤到手指。他正准备参加学界钢琴比赛，他唯一项的强项……要是因为他因为我的过失，而在这关节眼上出了甚麽事，我这一世也对不起自己。
***
「谢谢你，辉哥，幸琳，说了我学完结他後让我自己回家就好了，你们还硬要来。真是的，下次真的不用了。」
「说甚麽傻话！」辉哥说搭着驰盘：「都说了这是我们的本份。」
「对了，子健，我知道，年青人嘛，可能在平安夜约朋友出去玩，可是……还是小心形像比较好，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哼，要是真的有人约我就好了。
「你们是怕我出夜街，明天没精神吧？」
「才，才不是。」幸琳不好意思地说。
「子健。」辉哥转移话题，说：「你真的不打算搬吗？迟一点要是红了，住这好像有点不太好……」
「怎会这麽容易就红了？」
「嘘！」幸琳轻轻敲了我的头，说：「不许说这种话！你一定会红的，而且一定要红！不然Mi姐为你投资了这麽多不就白费了吗？」
辉哥附和，说：「对呀！我们这些重要的人力资源呀！要是你红了，我俩就是金牌经理人了，到时候，我们的脸何止沾光？会反光了！」
忽然间觉得，活在这麽有梦想，有目标的人群中，自己也不小心的认真了起来。
这时，车子终於都到家门了。我跳出包车：「拜拜了，明天见。」
「拜拜了子健。」辉哥和幸琳异口同声地说。
走了几步，才想起一点事，回头看着他们，说：「辉哥，加油，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甚麽好消息？」幸琳问。
辉哥脸红耳赤地说：「臭小子，快点滚回家去！」
跟他们挥别後，便慢慢的爬上楼梯，推开门……
还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灯也没有亮，整个房子空空如也……
这麽多年了，还是有点空虚的感觉。
我并不是甚麽讲孝义的人，但就只是……想见一见他们，像其他的家庭一样，可以有家的气氛，热热闹闹的……即使到了平安夜这种节日，家还是没有人……要不是加班，就是上夜班，或是要补眠去。两夫妇日夜轮更，加上我又要上学，一天二十四小时根本都见不了谁多少次。
这样的家，还是家？
如果，假使，我真的红了，能赚到一点钱回家，他们会不会不用这麽辛苦，可以多回家一点，一起吃个饭，一起过节？
朋友没了……家人形同於无……
这个平安夜，真的有点难受。
这时，安安给我传了一个短讯，问：『明天晚上Hinton说想搞一个派对，在Anson家，你有兴趣吗？可是小贤和智彬也会去。你会来吗？我在统计人数，请尽快回覆。』
这还用说吗？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