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要不是有月光指路,冷筝怕是就要大肆砍阀竹林辟路了。
清晨,
她坐在床沿,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深邃的眼眸中墨玉般的瞳正适应着窗外映进的阳光。
起身,深绿的袖袍有摺有皱,却更突显美人纤细的腰身,
她推开半掩的屏风,一眼望去,梨花木桌上摆着几碟菜和白粥,餐具整齐搁置一旁。
「有心了」冷筝道,唇角生硬勾起冷佞的弧度,
她走到木椅上端坐,右手拾起筷子,品嚐免费的早餐。
半晌,
「手艺不错嘛......难得墨坛有这般手巧的人物」她满意的放下碗筷,满桌佳肴被吃个精光。
「今天......该玩什麽呢?」冷筝挺直腰杆站起,沉思道,
脚步移到屏风后,看着地上的雪白衣裳,心下一急:「绿玉箫!」
她疾步向前,捧起挂袍,搜索着衣衫内物品。看到那抹翠碧清灵的绿後,才大松一口气,道:「还好还在,不然就失信於老头了」
她将玉箫收藏至身上绿袍的内杉,随後又折整齐银白的绸缎,放於床边。
想到老头,她又不经震了身躯,那样谜一般的人物,让她不得不防备,却又忘不了。
「到底......谁,才是这玉箫的主人呢?」冷筝抚上衫内的绿玉箫捏紧,一个个回忆潮水般袭来,
老头说的每字每句,是否在预测她未来的变数?这个嫡女的身分到底又会带给她什麽?
她撇撇头,不愿再多想,戴起血红色面纱,手执冰玉剑,玉足款款步莲,跨出云墨楼门槛。
和煦的阳光落了满地淡黄,
发、脸、肩,每一处都感到暖意,
冷筝冷冽的心也一滴滴稍微融化。
她看着比武台上两个轻巧的黑色身影,
突然想到了争霸那日剑术颇佳的夜思清。
她运气轻功飞上台,一掌压在其中一人身上,强迫停止他们的切磋,道:「夜楼在哪?」
俐落快速的四字,让那个杀手来不及反应,
刚回过身,就发现矮自己半个头的女子掐制着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
「你是墨坛杀手吗?」冷筝锐利的眼神直勾那个黑衣人,问道,
「属下是」那杀手疑惑的问到,暗想能有如此内力的肯定不是小人物,索性按兵不动,自称属下,剑收入鞘。
「很好,夜楼在哪?」冷筝挑了秀眉,再次问道,
杀手道:「这......姑娘有---」
「不-要-我-问-第-三-遍!」
冷筝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他的废话。
「夜楼,出门右转直走到底......」杀手被冷筝的气场撼到,低声说着,
只见她身形如鬼魅,眨眼间移动到大门,快得无法想像。
冷筝从微高处大门门槛前鸟瞰墨坛,冷笑道:
「墨坛杀手,不及格」
随後又如风般瞬间消失,这时愣在原地的两个杀手,才看到那遗留在原地的浅蓝光,
「这......这是?」他们异口同声道,眼里有说不出的惊诧与喜悦。
***
她一路奔驰,运力辅助,身周气流回旋,凡经过必飘落叶,然而她却在那落叶还未着地前,就到了夜楼。
当墨绿色的衣袍迎风而起,那不染尘埃的气质傲立俯视夜楼中人,所有的杀手凝足不前,抱剑的、舞剑的、拭剑的还有休憩的全都停止,看着那丝丝寒意传来的方位,一时之间,许多双眼睛同时落在冷筝身上。
她在面纱下勾唇鄙笑,步伐如蜻蜓点水,俓直走前几步,问道:「有人要告诉我楼主在哪吗?」
她的声音单薄却细腻,清楚埋入众人之耳。
只见杀手们闻声不寒而栗,有经验的杀手双眼空洞无力,经验少的新手颤抖不已,
他们心中都大喊着---
到底是何人?卷带的杀气如此之重?
思及此,他们全不由得握紧手上剑柄,大热天却流下豆大的冷汗。
寂静片刻,
「冷姑娘若没收起凝聚的杀气,怕是这群不成材的要愣在那半天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伴着调笑的意味,幽幽传出,丝毫没有半分不安,
「哦?是吗?夜楼主,您手下一干杀手怕是要再多历练历练。」冷筝潇洒的抱剑而立,将玉萧与剑怀紧於胸。
「既然来了,就到楼里坐坐吧」夜思清虽板着一张脸,却用眼神示意那群噤若寒蝉的杀手各自办事,眼眸随後挪回那有如玉面修罗的女子。
「好」冷筝回答,歛起一身戾气,淡笑。
跟随夜思清转了好多个碎石铺成的小拐弯,到了一处有石桌石椅的小空地,
「坐」夜思清道。
她翩然入座,冷起一张绝色的脸,
「什麽事?」夜思清眉梢上扬,问道,
「我来找你一定要有理由吗?」冷筝将绝冷剑放在石桌上,微倾身向前望着夜思清:
他的脸修长、菱角分明,
发束於後脑杓,有浏海垂於脸侧,
剑眉深入鬓发,长睫掩饰那冷酷的眸子,
鼻高挺,唇薄。
「没事来夜楼?这说法我不信」夜思清道,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
「好,那我有事,总行了吧?」冷筝翻了翻白眼说道。
「什麽事?」他问,
「你......分明无剑可使」她答。
夜思清怔了一会儿,咬唇说道:「是没有,不过又如何?」
「夜楼主孤身一人无佩剑传出去可是要叫人笑话的」冷筝饶有兴味的看着夜思清,又道:「你是不是没将断剑丢弃?」她问。
「对。」夜思清果决的回答,
「剑在哪?」冷筝又问,
「......」
冷筝:不要忘了你就算拿剑也不是我的对手,况且你赤手空拳。
思清:......
冷筝:到底在哪?我只是想帮你。
思清:帮我?我可没觉得冷姑娘有这麽好心。
冷筝:是不是这麽好心给我剑不就知道了?
思清:不行。
冷筝:我自己找!
思清:不行。
冷筝:楼主该不会是......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夜思清面色微愠,
额侧青丝颤了颤,手握双拳道:「罢了,不过一只断剑,姑娘想看无妨」他说到,动手从袍内拿出两片银亮的东西。
「断剑......」冷筝低喃,接过那两个锐利的剑片,
片刻,
她起身,环视四周,发现一湖池塘,
她将冰玉剑留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捧着断剑走到一旁的池水岸边。
"噗通"一声,
断剑沉入池水,
耳畔赫然传来夜思清低沉怒吼:「冷魅雪!」
冷筝笑道:「夜思清,衡量一下自己的未来,你已是人中菁英,比武一事就此放下才是方法」她回首凝视夜思清怒容。
「这与断剑何干?」
「就是断剑害了你,断剑是一个代表,是无法消除的梦魇,让它从你生活中彻底消失,你才不会有负担。」冷筝冰寒的驳回夜思清的话,硬生生堵住他的嘴,
而夜思清怒容逐渐褪去,生人勿近的气息依旧回绕於身,他似是以沉思的姿态面对冷筝。
「楼主!楼主,属下失职......楼--咦?」一个冒冒失失的蓝衣杀手领着一众楼内人跪在夜思清前,说话都口吃了,断断续续的。
「没事,都下去。」夜思清道,摆摆手,
「楼主......您真没事?属下从未看过您动如此大的气......」
「闭嘴!」
夜思清危险的瞳眸看向发话的蓝衣男子,随後又淡淡吐出冰冷的字:「滚!」
而冷筝毫不理会杀手们扫到台风尾的後果,一副悠哉的漫步着来时的小径回到夜楼口,
她能感觉的到,他一直徐步跟着。
她唇角勾了勾,疾风般奔驰离开夜楼,落叶再次炫起,
再落下时弧度已与初次截然不同,缓慢、从容、幽僻。
「原来断剑才是我的盲点......」冷筝在飞速中除了接收到刺骨的风之外,还有那句有磁性慵懒的声音,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