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殿的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着,一下端洗漱用品,一下从合欢殿的厨房端出午膳的膳食,摆明了盈贵妃已醒,却不见任何女婢前来将已经站在烈日底下近两时辰的妘岚请入屋内。
「娘娘,这贵妃分明已经醒了,为何不接见娘娘?任娘娘站在这烈日底下!」
秋菊手上还捧着要给贵妃的回礼,还是要替妘岚抱不平。
「秋菊不可胡言!」
她早已经没有力气,要不是云卉一直在旁搀扶着她,她早已倒地不支,这是她预料到的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支撑下去。
在这深宫之中,只有坚持方能战胜一切,尤其宫里头这麽多个女人在抢一个男人,没有一定的本事怎能得到专宠!况且在这宫中没有后位,贵妃又是唯一有封号的妃子,也许明日一跃变成皇后了,若她想在这宫中长久生存着,除了得宠外,就必须不让自己树立太多敌人。
然她第一天便因为害怕而推开了陛下,那麽只能暂时先依靠着贵妃了。
「皇上驾到!」这是她听到的最後一个声音。
他一进合欢殿就见她晕倒在大门前,他便冲了上前。
盈贵妃听见通报也出来准备迎接皇上,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紫妘岚居然在这个时候晕倒在地,而陛下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宸玹抱起在地上的妘岚,瞅了一眼余仙兰:「你看你做的好事!」
她吓的退後三步,要不是有宫女及时搀扶着她,她早就跌坐在地,陛下从未用如此眼神看她,甚至用如此嫌恶的口气对她说话,如今竟为了一个刚入宫的妃嫔如此待她。
他抱着她快步走到距离合欢殿最近的绫绮殿。
「快宣太医!」边走还不忘吩咐在一旁的云卉、秋菊,待走到绫绮殿时,一旁的的李振英便赶紧的推开大门。
他将妘岚轻放在床榻上,用手探探她的前额,确定她没有发烧後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他去云台殿时找不到她有些恼火,不懂为什麽她先是称病,却又让他去看望时,竟还先去向余仙兰请安,在这宫中,甚至是这整个天下他才是她最先需要请安的人,他是皇帝呀!
他气的才决定要到合欢殿,一到合欢殿门前就见到她站在殿门口,太监替她撑着伞,一个宫女手上还捧着物品,另一个宫女则拿着茶水在一旁搀扶着她纤弱的身子。
他才决定要上前责骂她时,她就这麽倒下了。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吉祥。」快步走进的太医向宸玹行了个礼,跪在地上。
「快起,快!替朕看看她怎麽样了!」他站在一旁让出位置给太医诊治。
太医赶紧起身上前在妘岚的左手腕上放上丝巾,替她把脉诊断。
「如何?」
「启禀陛下,娘娘这是中暑了,中暑虽不严重,但是娘娘身子本就孱弱,根本禁不起这样毒辣的太阳!微臣会开好药方,替娘娘调好身子。」
他蹙眉,这小妮子究竟站在这烈日底下多久,才会导致自己中暑?
「先下去吧!」
他替妘岚拉好的被褥:「紫嫔的侍女、太监在哪?」
「奴婢在。」
「奴才在。」
秋菊、云卉和刘福赶紧跪在宸玹的跟前。
「这是怎麽回事?你们的主子为什麽会站在这烈日之下!」
他坐在床沿,看着跪在跟前的三人,两个侍女似乎都是陪嫁来的,不是宫中宫女,这紫毅鹏是挺疼女儿的,只是他不解,为何会三年寻不着呢!
「启禀皇上,三天前娘娘刚入宫,盈贵妃差了魏公公赠几匹上好绫罗绸缎还有些钗饰给娘娘,娘娘想自己不似盈贵妃美貌,也不如贵妃娘娘得宠,便让尚服局裁制新衣,想回赠给贵妃娘娘,一早便领着奴婢二人及刘公公要赠与贵妃,不料娘娘去的不是时候,贵妃娘娘还睡着,娘娘便决定在前院候着。」
说话的是云卉,她不似秋菊那般鲁莽,但她知道这是妘岚的一个机会,也许受了点苦,但是也许也因为如此能从此得到圣宠。
「那麽为何不让太监宫女们通传?」他不懂,难道整个合欢殿就连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了嘛!
「皇上息怒,娘娘有让魏公公通报,只是…只是魏公公说皇上下旨不许吵醒盈贵妃,便让娘娘在前院等…」
秋菊抢着说话,却又愈说愈小声,因为她看见了宸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狗奴才!」他站起身,手紧握着拳!
没有想到因为他的专宠,不肯劳民伤财选秀纳妃竟让下人都自以为是了起来!
想他乃一国之君,为了百姓劳心劳力,在他那如虚设的後宫,竟有这般恃宠而骄的妃子,连一个太监都跟着跋扈了起来。
见宸玹震怒,屋子里一干太监宫女吓得跪在了地上,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宸玹的贴身太监—李振英。
李振英是从未见过宸玹为了后宫的琐事如此震怒,即使是在朝堂上陛下也很少这般反常。
这位年少的陛下,从十一岁起登九五脸上便再也没有一丝似孩儿天真的表情,逾六载来他这从小服侍陛下的太监,早就晓得陛下已经喜怒不形於色,总是气定神闲的处理朝中的大小事。
「李振英,传朕口喻,将那狗奴才仗打一百後送刑部候审!」
如果真是因为他的专宠让奴才都不把主子当主子,那麽他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后宫了。
这後宫是他的後宫,天下更是他的天下,他一向不喜女色,或是该说光是朝堂上及早年平定的外患早已让他失了对女色的兴趣,就连他唯一的妃子盈贵妃都仅是当时年幼的他还由皇祖母帮衬着上朝,皇祖母耐不住一众朝臣的逼压,才由皇兄出面让镇国公那同他年纪的孙女入宫。
想来他不过在一次自己的寿宴上见过那同他岁数一般的镇国公之孙女,小时候见着只觉此女一小小的年纪便因为家里的地位在朝堂上并不一般,她当时不过十岁,便已经有些大小姐脾气,就连当时见到只是个皇子的他时,虽礼数周到,但是那表情就像在讲说:『你不过就是个皇子,没什麽了不起,帝位还不一定轮的到你。』
或许他那时应该就该知晓,此女入了他的後宫,不是来帮他分摊事务,而是来增加他的负担。
「奴才这就去办。」
李振英从小服侍陛下,也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处罚一个太监宫女,就算外族的战俘若肯归降,陛下不仅饶他一命,甚至能依能力给予适当的官职。
这样理性仁慈的陛下竟会为了一个妃嫔处罚一个太监。
「等等,再下一道口喻,即刻起紫嫔晋封为紫妃,赐绫绮殿。」
如果真因为他而导致余仙兰开始狂妄自大,那麽他就让紫妘岚去平衡。
李振英虽然觉得惊讶与不妥,但是毕竟他只是个太监,不便多说些什麽,况且圣意难测呀!只是关古今来鲜少有妃嫔晋陞如此之快。
躺在床榻上的妘岚,只觉似乎有人先是轻轻的抚在她的手腕上,大概是她实在受不了毒辣的太阳昏了,所以太医在替她把脉,但是後来又有人将她温柔的拥入怀中,她想睁开眼瞧瞧究竟是谁这麽大胆,连皇帝的嫔妃都敢这般亲密的搂抱,虽然她和皇帝尚未有夫妻之实,她甚至连面都还没有见上,但即使撇除她的御妻身分,她仍是礼部侍郎之女,就算三年来不是在侍郎府邸好生的被养着,也不容得他人这般轻薄她。
但是现下她只觉得这个人的体温不高,手更是凉凉的,正好可以降一将她因暑热而升的过高的体温,很舒服,让她的眼更加的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