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小萦你要好好保重喔。」全家人到了婕妤站为连子萦送行,妈妈含着泪叮咛。
「我会的,妈您不要哭啦。」连子萦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帮母亲拭掉眼角的泪。
「你长这麽大第一次离开我们,还是去那麽远的地方,我怎麽可能不哭...」
看着多愁善感的母亲,再看看其它家人。
爸爸眼眶泛红;大妹连子攸带着笑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二妹连子艺含泪带笑的望着自己;小弟连子铭则是一脸不悦。
这家伙从还没出门就开始摆臭脸了,问他原因,他竟然说是因为家里男生会变得占少数而生气。
「喂,你不要再生气了啦,到时候小攸也会出来读书,男女不就一样了?」连子萦对连子铭说。
「那还要等一年欸...」连子铭撇头。
「至少在我离开之前给个笑容嘛。」实在是坳不过他,连子萦只好转开话题。
「好啦...」连子铭换了个表情,露出灿烂的笑容。
天哪,怎麽翻脸比翻书还快。
连子萦感叹。
「对了,我记得你是要跟梁杳一起过去的吧?你们竟然打算读同一所高中,真是太有缘了。」爸爸望了望四周,寻找着梁杳的身影。
「就是说啊,你们从小学就很要好了呢。」妈妈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往事,嘴角忍不住勾起。
「啊,在那里。梁杳!」爸爸朝着捷运站的另一头挥挥手,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孩应声走来。
「连伯父、连伯母您们好,好久不见了。」刚走到连家人的所在地,长相俊俏的褐发男子马上开始打招呼。
「真的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连母看到那时候年纪还很小的男孩,如今已经变得这麽帅气,忍不住感叹时光飞逝。
「是的,托您的福。」梁杳勾了勾嘴角,附近的女孩子笑得花枝乱窜。
「好了啦,捷运差不多要来了。」连子萦不自在的拉了拉梁杳的衣角。
「真的呢,已经到这个点了啊,你们两个到台北要小心喔,如果找不到房子的地址在打电话给我。」连母提醒。
她帮两人在台北找了栋房子,离学校有段距离,但离闹区很接近,比较方便。
上了捷运,与家人做了最後的道别後,两人找到位置便马上坐下。
「还真有你的,前一天才说被拒绝,隔天又突然说答应了。」梁杳换掉方才正经的表情,露出顽皮的笑。
「因为搞定二妹了啊,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一开始的反对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怎麽会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啊?你该不会是妹控吧?」梁杳故作震惊。
「不是好吗...」连子萦无奈反驳,梁杳因此而笑了起来。
连子萦静静的看着笑得很开心的梁杳,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感觉?」只有七岁的连子萦抬起小脸问妈妈。
「嗯...就是会想和对方有更多接触,看到对方和其他人讲话会吃醋,会想占有对方,这样的吧?」
「喔…这样啊...」连子萦偏头,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怎麽了?小萦有喜欢的人吗?」妈妈含笑看着儿子。
「嗯...有喔。」思考完毕,连子萦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咦?是谁啊?」妈妈露出有兴趣的笑。
「才不告诉妈妈呢。」
「怎麽这样...那个人漂亮吗?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妈妈锲而不舍的追问,企图从儿子口中套出线索。
「不漂亮,可是他是最帅的,是短头发。」连子萦略显骄傲。
「帅...小萦,那个人是男生还是女生?」妈妈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男生啊。」连子萦对妈妈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不解。
「小萦,你也是男生,男生和男生是不能恋爱的。」妈妈看着儿子,语气认真。
「为什麽?不是只要相爱就没问题了吗?故事都是这样写的啊。」
「故事里都是一个王子和一个公主吧?小萦是男生,是王子,所以必须找个公主,而不是另一个王子。」
「小萦不能当公主吗?」自己不能跟那个人恋爱吗?一种失落感涌来。
好像迷失在宇宙里,找不到那颗可以引导自己的星星。
「没办法,小萦是男生。」
一瞬间,连子萦觉得什麽都听不到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其它人又在哪里。
他只能待在原地,不停的呐喊着,虽然没有人会找到他。
男生跟男生不能恋爱,七岁的他,理解了这个事实。
「干嘛?在想什麽?」一个声音将自己从回忆中唤醒,连子萦吓了一大跳。
「没什麽啦,一个不太愉快的回忆而已。」连子萦道。
「是喔。」梁杳挑眉,不再追究。
「嗯,是说...你不觉得周围的女生都在看你吗...?」连子萦压低声音,小声的对梁杳说。
「有吗?她们是在看你吧?你长得那麽好看。」梁杳闭起双眼,靠上椅背,准备小歇一下。
「什麽嘛,像我这种长相哪会引起女生注意啊,是小杳你太帅了啦!」连子萦慌张的推了推梁杳的肩膀,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这种视线。
不料,梁杳突然一个伸手就将自己揽入怀中,周围的女生们同时发出惊呼。
「你干什麽啦!其他人误会怎麽办!」连子萦脸红的想挣脱,但梁杳却搂的更紧。
「有什麽关系嘛,一起睡一觉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梁杳依旧闭着眼睛。
「唔…」连子萦害羞的紧闭双眼,希望这些视线能够从自己和梁杳身上移开。
「小杳,到了。」连子萦请推抱住自己的梁杳,小声道。
「嗯?嗯...」他坐挺身,揉揉双眼,拿起行李准备下车,连子萦赶紧跟上。
「是不是要先去找房子?」梁杳的声音里含有满满的倦意。
「对,应该在附近而已。」连子萦四处张望,记得自家妈妈有说是在捷运站不远处。
「连子萦吗?」一个老婆婆走向两人,如此问。
「呃?嗯。」他有些讶然,「请问您是...?」
老婆婆微微笑,看起来很是和蔼,「我是你们的房东,连小姐特别提醒我要到捷运站接你们。」
「好了,跟我来吧。」语落不久,老婆婆转过身,在路上快步行走着。
两人见状,连忙紧跟在後,最後三人来到一栋白色的木制房屋前。
「哇...」看见这栋气派的建筑,连子萦和梁杳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你们的母亲对你们很好。」老婆婆递出钥匙,「里面的家具是连小姐托我买的,你们可以随意使用。房租的部分你们不必担心,连小姐会定期汇给我。」语毕,她离去。
两人先是互望一眼,接着带着不确定的心情走入房子内。
内部构造几乎都是暖色系的木头色,淡淡的木香让人感到愉悦,家具也差不多都是米白色、浅咖啡色之类的,整体给人的感觉很不错。
「哇塞...」梁杳发出惊呼,「这样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麽?」连子萦笑出声,「用功读书就是感谢他们最好的方法了。」
「嗯。」梁杳微微颔首,然後笑道:「先休息一下,然後出去吃晚餐,好吗?外面那条街好像很热闹。」
「好啊。」
於是两人便各自选好房间,开始休息。
连子萦想要小睡一下,在捷运上他根本没办法睡得安稳,何况是在那种情况下。
他闭上眼,瞬间陷入黑暗中。
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眼前似乎站了个人,他伸出手,试图触碰对方,却什麽也碰不到。
对方转过头,是梁杳,连子萦惊喜道:「梁杳,你怎麽在这里?」
梁杳眼神黯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用冷漠的语气说:「你把我当朋友吗?」
连子萦顿了下,随後点头,「当然啊,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吗?」梁杳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连子萦吓了一大跳,往後踩时却踩了个空,他又重新坠入黑暗。
睁开眼,这次眼前是妈妈亲切的笑颜。
「妈妈...?」连子萦语气不太肯定。
「嗯,是妈妈。」
「梁杳...呢?」
「他离开了。」原本的笑容突然消失,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因为小萦你,你没把他当朋友。」
「我有啊,我一直把他当朋友!」连子萦着急了起来,不断询问母亲梁杳去哪了。
「小萦是男生,是王子。」但母亲只是轻声说着,「王子和王子,是不能在一起的。」
然後是无限的循环。
连子萦从梦中惊醒,发现汗水将枕头浸湿。
他疲惫的坐起身,为那个梦感到不安。
「连连,你还好吗?」连子萦发现梁杳站在门边,手握成拳放在门板上,似乎是敲过门。
「不太好。」他以实据告。
「需要帮忙吗?」梁杳看起来有些担忧。
「嗯。」连子萦虚弱的点头,「能不能陪我一下?」
闻言,梁杳走到床边,然後在连子萦身旁坐下,他轻轻揽住他的腰,连子萦一怔。
「你在干嘛?」他语含警戒。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妈都会这样抱我。」梁杳道,「你不喜欢吗?」
「...没有。」连子萦低下头,「我很喜欢,不管是什麽。」
「你在说什麽?」梁杳对连子萦的话感到疑惑。
「我说我喜欢你。」连子萦飞快的说,但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接着连子萦感觉到腰部的力量消失了,心中泛起大量的不安与害怕,梁杳站起身,打算离开,但连子萦抓住他的衣角,梁杳没有挣脱,只是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