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简慕恩谈过之後，翌日早晨，赖飞飞振作起精神，传了一则讯息出去。
──陈怀嘉，我们见面谈谈吧。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有些话还是得当面讲清楚，才能算是真正的结束。
於是在不久之後，她再次来到陈怀嘉的录音室，经过巷弄时，隐约察觉附近停了不少车子，里头似乎都坐了人，是狗仔吧？见她走近，各自都有些警戒，幸好这栋建筑物还有其他的居民，赖飞飞装作一脸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没多久，便来到熟悉的门前。
对着紧锁的铁门，她轻叹了口气，正要伸手按下门铃，里头便传来开锁的声音，男人顶着一张异常憔悴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见到她，也有些愣住。
「我猜你差不多也该到了。」他开口解释，嗓音有些沙哑。
「……嗯。」
她跟在陈怀嘉身後进到室内，在沙发上坐下来，空气有些闷，一切摆设没有什麽变化，那些她说不出名字的机器仍旧发出微弱的声响，迳自发出微光，安定地运转着。
赖飞飞恍惚了几秒，不过相隔短短几日，来到这里的心境，居然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倒了杯水给她，坐到离她稍远的另一侧。
然後，沉默。
「怀嘉，抱歉……」
「对不起……」
不大的空间里，两人相对无言良久，同时开口，说出来的居然都是道歉的话，赖飞飞愣了下，不禁无奈地勾起嘴角。
「……你为什麽要道歉？」陈怀嘉有些困惑地问道。
「嗯，就是……」赖飞飞轻声说：「为了我之前的不清醒，让我们浪费了彼此的时间，关於这件事情，我也该向你道歉。」
「浪费时间吗？」
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一抹苦涩浮上陈怀嘉的嘴角。
「我没有别的意思，」赖飞飞整理了下连日来的思绪，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其实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怀嘉，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试着依赖你的，却始终做不到……是因为我们认识得不够久吗？或者是因为我们太少见面呢？可是为什麽在我最疲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你？这些问题不断在我脑中盘旋，最後，我终於开始疑惑……这份感情，真的是我要的吗？」
「然後，你就出新闻了，」她抿了抿乾涩的唇，停顿了下，才继续说：「我承认看到消息的当下，我确实很生气，气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这样对你的家庭……但那份怒火，很快地便转为自我厌恶，我想着：啊……这些年来，执拗地、拼了命地在寻找理想爱情的自己，还真是可笑，总是这副狼狈的样子，难道就是我真正想要的结局？」她自嘲地笑了笑，「这时候，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知道那是什麽吗？」
「……嗯，是什麽？」陈怀嘉轻轻问道。
「我发现我并不气你，而是气那个总是押错赌注的自己，也就是说……」
赖飞飞抬眼，对上那双宁沉如水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我真的没那麽喜欢你。」
「……」
安静地听着她说了许久，在那句话说出口的刹那，陈怀嘉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似乎仍然平静如常，只是，或许是室内灯光的缘故，脸色看起来却有些苍白。
赖飞飞说完，半晌，突然间自己噗嗤地笑了。
「讲出这种话好像有点过份，当然，我也并没有善良到是为了减轻你的愧疚才这麽说的，」她扶着额头，自觉好笑地说：「这段感情，我想我们两人都有错，然而就让它这麽过去吧，怀嘉，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们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希望往後，我们都能过得很好，好吗？」
「……嗯。」
陈怀嘉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他嘴角扬起，露出淡淡的笑容，温柔有礼，一如初见。
「希望，你能一直过得很好。」
「嗯，我会的，」她回他一个明朗的微笑，「那，再见了，陈怀嘉。」
赖飞飞站起身，朝他挥挥手，很潇洒地、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间录音室。
头也不回……因此，她不会发现，身後那个男人，在她转身的刹那，伸手摀住眼睛。
只是，终究是挡不住慢慢滑落脸颊的泪水。
踏出门口不久，赖飞飞在楼梯口与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擦肩而过，对方立刻顿住脚步，讶异地叫住她。
「你不是上次……是送缎带花给我女儿的小姐吗？」那名女子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上次真的很谢谢你。」
「……那没什麽的。」
赖飞飞见到她的正脸之後也认出她来，却忍不住有些尴尬。
一开始，看到新闻照片的时候太过冲击，只觉得照片里的女子有点眼熟，并没有立刻联想起那次的偶遇，如今直接打了照面，才将一切片段串联起来。
女子问道：「你也住这附近吗？」
「没有，我只是过来拜访朋友的，」赖飞飞朝她笑了笑，往下走了两阶，作势要离开，「拜访完了，我就先走啦。」
「哦，好，总之上次谢谢你，我女儿很宝贝那朵花呢，」女子朝她挥挥手，「那拜拜……」
女子笑着说完，视线调转往上，就看见大门微微敞开的录音室，笑语猛然顿住，怔怔地站在原地。
「……」
她才与赖飞飞见了第二次面，两次都这样短的时间，甚至没说几句话。
然而，从陈怀嘉这阵子的一些情绪里，以及赖飞飞方才稍纵即逝的尴尬里，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麽。
很多时候，女孩子的第六感比什麽都准。
她再次转头，看向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赖飞飞。
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情，她居然追了上去。
「那个……小姐！」
赖飞飞已经走到这栋楼的出入口，听见女子的声音，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女子似乎挣扎了一下，语无伦次地说：「那个，我……其实我们已经分开半年多了，直到最近才……我们……」
「……没关系。」
赖飞飞没有听她说完便打断她，十分平静地说：「那不重要了。」
不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找到真正重要的人。
「祝你们幸福。」
最後，她微笑地和她道别，走到户外灿烂的阳光下。
在这样的日子里，郁结在心里的乌云，总算开始看见散开的迹象。
时近中午，赖飞飞走在人潮逐渐汹涌的街道上，忽然就很想很想见到那个人。
此时顺心而为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於是她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对方接通之後，她用藏不住笑意的声音说：「喂，柚子，要不要出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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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更新！不好意思让大家等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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