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锺情,或许某些有着浪漫情怀的少男少女,崇尚这样的爱情,然而,我压根不相信。常听的童话故事更用不着多说,那些公主王子是怎麽回事,初次见面的人竟然就看对眼?有够扯。
某个小鬼头也因此不再找我念睡前故事,表示由我来讲会破坏她的美好想像,我不予置评,这世界是现实的,早点从童话幻境中清醒吧。
原本的我,仅仅莫名被学长演奏的那曲子所感动,也因而对陶笛产生一丝兴趣。然後,随着演奏最後那首快歌的氛围,学长的目光跟着流露出笑意,与他双眼对上的我顿时心跳加速。
或许只是看见帅哥的正常反应,我一开始如此解释,然……
学长那天的形象,却再也离不开我的脑海,吃饭、睡觉,甚至洗澡时都会想起他,唯有观看手机中的照片影像,才能稍稍获得抚慰。
除了购买陶笛,令自己感觉跟学长更近一点,我也透过活动传单的资讯,蒐寻得知学长所在大学,与家乡同属北部地区这件事让我开心不已,当年即将升高三的自己就此决定,一定要考上和学长相同的学校。
尽管一开始,爸妈颇不开心我的志愿竟是私立大学,他们觉得我太低估自己。
死说活说,好不容易以「虽然是私校,但这所学校出来的毕业生很受企业雇主欢迎」这说法劝退两老,当然我不可能承认是为了某个人才想考F大的。此外,我以高分上榜,更获取本校的奖学金资格,至少就这点来说,私校的昂贵学费问题,我不会给家中经济带来太大负担。
没想到,暗恋Ocarina学长,这件被我埋藏在内心与记事本的小秘密,就在刚刚被苗煜东发现了。轻抚过写有秘密的活页册子,我偷瞄仍在忙碌的他一眼,赶紧将它塞进包里藏好,果然隐私应该要随身携带才是。
在家乡城镇中,汪家与苗家两家住得近,自然处得还不错,事实上,家乡居民彼此间的感情都相当和睦融洽,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拿这件事跟爸妈告密,不过就算说了,我考上F大是事实,爸妈总不可能把我抓回家吧。
「汪汪,你发什麽呆?」回过神,只觉额上一阵疼,苗煜东竟然弹我额头。「思春喔。」
「思你的头啦,臭喵喵!」我一手摸起额,另手也没得闲地狂打他,他哀号着「反对暴力」,飞速逃回衣柜那边。「少反对暴力那麽好听,不然刚刚是谁弹我额头的?」
「我单纯觉得,不讲话的你太诡异了,哈。」苗煜东嘻皮笑脸着,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放我一个在这里收东西很无聊,聊个天吧?」
「要聊什麽?」我没好气地问,将问题丢还给提议的他。老实说,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两个一起时总是不断的斗嘴,似乎鲜少有和平交谈的经验,再说刚刚才被他闹过,我完全没有开话题的意愿。
「聊什麽喔,我想想……」他将我的外套挂进柜子里後,语气多了丝笑意。「来聊聊考F大的动机好了。」
我心猛然一跳,不自觉地抱紧腿上的背包。「那个,我跟你说过了不是吗,F大是北部地区的私立名校,毕业生很受企业公司欢迎──」
苗煜东发出啧啧声,并竖起一指摇了摇。「虽然是事实,但那终究是搪塞伯父伯母的说法,我一开始也认为如此,然刚刚不这麽想了。」
「……所以?你想说什麽?」我心中有些不安,苗煜东这个人吊儿啷当的,会想那麽周全吗,光看过我的册子就能得出结论?
为了怕秘密被发现,这件事我特地改以第三人称呈现记录……即使爸妈看见,我也能以写故事那类的理由掩饰。
「汪汪,你就承认吧,自己是为了某人才考这里的,那位用陶笛表演〈神隐少女〉的F大学长?」他直言不讳。
心中大惊,苗煜东的敏锐程度令我意外。「我──」
「可别找理由掩饰,我们认识这麽久,你有没有说谎我都知道,谁叫汪柔羽这人太好看穿了。」
「……苗煜东,就算是,那也不关你的事。」可恶,为什麽对於这番说法,完全无法辩解?我咬牙切齿,决定以眼神的怒气射穿他。「你跟我爸妈讲没用的,就算我转学考能上好一点的学校,到时可没有奖助学金帮忙负担学费。」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爸妈到时会有什麽反应,只是想先给苗煜东一个下马威,免得他真的去打小报告。
他一个响指。「哈,承认了吧。」见我愣住,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只是挖个小坑,你就自己跳下去。我起初还觉得怪,对音乐没那麽感兴趣的汪汪,突然购买陶笛,甚至勤练习,原来真正原因是你恋爱啦?」
「苗煜东,你……」
「反正都上大学了,又住外面,你爸妈是管不着。不过,我还是必须说句实在话。」他别於平常形象,一本正经地开口,令我原本打算骂回去的话顿时缩了回去。「这位学长,你确定今後遇得上?」
我一时怔了,本欲照着原先初衷,回答加入学长的所在社团即可,可想想又觉得不对,何必老实跟他说?於是沉默。
他摇摇头,叹口气。「果然完全没顾後果啊。照你所写的纪录推测,当年的学长肯定是准大三或准大四生。」
「你从哪判断的?」我跟不上他的逻辑。
「当时正值暑假,加上其他社员喊他学长,所以准大二生排除,还没开学不可能有学弟妹。」
「喔……」我相当意外,真没想到苗煜东在分析这方面倒挺有两把刷子。
「听到这里,你怎麽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什麽意思?」完全不懂他的话。
「运气不好的话,学长那时是准大四生,那麽经过一年,现在早已毕业不在F大,除非他延毕。」
我这才晴天霹雳地惊觉,如果学长已毕业,那……特地准备一年,考上本校的自己,岂不是连个与学长再次重逢的机会都没了?